nbsp; 但此刻他身心俱疲,便是微笑,应酬,都觉疲惫又吃力,尤其是一直沉默着的韩诺,分外让他觉得不安。
略应酬几句,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去,从头到尾,他甚至没有认真正视韩诺一眼。
杨宁有些诧异,随口对韩诺说:“凌兄掌着整个大成号,实在是太忙了。”
韩诺只答了一句:“他很累,他以前,从没这样累过。”
杨宁有些讪讪然:“生意繁杂,千头万绪,确实极累。妹夫你不必时时陪着我,倒是帮着凌兄多出些力,分担一些为好。”
“我帮不上忙,只会让他更累。”韩诺答得平淡,一点不安或内疚也无。
杨宁自然也不好深问,见韩诺似是对凌松泽的状态一点也不在意,他一个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继续原本的行程了。
今天韩诺是要带杨宁去书画街逛的。
书画街本来有另一个名字,却已以漫长的岁月中湮没无闻,只剩下官方的文档还留存着记录了。
因着最初不少人在那街上售卖字画,渐渐形成规模,到后来,安府府中,要卖书,卖字,卖画,甚至卖相关笔墨纸砚,都要到那街上去,否则生意便不好做。
官府也喜欢这等文气汇聚的雅事,说出来,也是父母官们教化之功,便也不断推波助澜,给予许多方便。
天长日久,这里便形成了诗书字画一条街,每日里无数的书生汇聚来去,也是一景,外人来到安定府,也必要来走走转转看看的。
杨宁是读书人,到了安定府,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书画街。
书画街是斯文之所,且街道两边店面,无数的字画伸展出来,迎风飘摆,更把街道挤得狭小了许多,官府早不许车马经此而过。凡逛书画街,都是安步当驹,于无限书香间缓行。
他们便在街口下了马车,韩诺领着杨宁,慢慢行在那满街满路的字画诗文之中,白色的纸,黑色的墨,黑白之间,书页飘摇,偶有风来,书册哗哗翻转声不绝,夹杂着青衫士子,儒衫文士,出入于内,莫名地让人心神都宁静了许多。
当然,两旁店铺,时有老板伙计招呼顾客,也给这长街添了点市侩之气。
这里的生意人都是眼睛极利的,安定府的读书人大家多少都脸熟了,乍一看,陌生的杨宁就是个外来人,衣裳打扮都不寒酸,跟他并肩走的韩诺更是衣饰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
这种有钱外来人的钱是最好赚的人,这杨宁一走进书画街,就被许多人盯上了,沿路都让那老板伙计们满脸带笑想方设法地往自己店里拉。
这个说我有孤本善本,那个说,我有名家真迹,一迭声地把人往里让。
杨宁阅历甚广,纵旁人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激动上当。
历来这专卖诗书字画的地方,都说自家有真迹有善本,若是家家都真的有,那真迹善本也就不稀罕了。
不过,即然来了,总要看看的,何况,这好东西虽不会真的到处有,偶尔也有沙中藏金的好事,真觅着一件真品,于读书人来说,也是一桩幸事。
他自无可无不可地,由着人一路引领着一家家店看过来。
对于那争先恐后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所谓名家字画,孤本善本,他只是笑着看,不置可否。出于礼貌还随口问问韩诺的意见。
韩诺的意见很直接:“假的!”
“假的!”
“假的!”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声“假的!”,表情,语气甚至用词都毫无变化。
没有不屑,没有愤怒,也没有骄傲,没有自信,他仿佛只是在说明象太阳从东边出来,水向下流这样简单的,人人都懂得的道理。
这一路下来,三四个掌柜,五六个伙计,脸上通通挂不住了。
这种店里号称有好东西,但十有八九是假货,大家都心知肚明。看出真伪,或是不相信是真的,也不过是一笑而去,谁会真的这么打脸的每一样都说出真假来。
何况韩诺根本就是扫一眼,便直接下论断,几乎连仔细观查,辩别都没有。
就连杨宁都不相信韩诺是认真看过之后来的正确判断,而以为,他只是先入为主,认为这里都是假货。
这倒也没什么错,可是以这种态度当着人面不停得说这样的话,就有些太不知人情世故了。
果然,他们逛到第三家店时,那掌柜就暴发了。
他黑沉着脸,带着深深不满和怒气的睛睛死死盯着韩诺,语气大是不善:“老爷虽是贵人,却也不能这样信口胡言,我们是老实本份的生意人,从来不敢蒙骗客人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