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看起来,待人总是淡淡的,我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从来情深不寿,似他这样,少有大喜大悲之苦,则病情被引发的可能更低,我自然也就更放心一些。”
“毅宁,我从来不贪心,我只盼着我的儿子,可以过富足平安的生活。我只求,他一直身体强健,调理得最好,永远不要发病,就算哪一天,真的发了病,他也有足够的钱,可以买到最好的药,治好他自己,毅宁,我这样的要求,算是过份吗?算是奢望吗?”
凌松泽无法说这有任何不对。
他只是喃喃问:“这些年,你从未尝试与他联系吗?他曾经那样喜欢小诺,你又那样担心小诺,若是有他一句话,至少你就用不着这样费尽心思,重重安排,处处都要替小诺考虑周全了。”
“他是宰相,而我,只是商人。”韩子施的声音,再虚弱时,也是清明的。
“做为商人,可以去拉拢权贵,示好官员,我当初为了跟知府大人扯上关系,还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做的,但是,在我心里,他从来不单单是权贵。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半师,那些掺了太多杂念的事,我不愿对他去做。”
哪怕是天天说要掩了良心当唯利是图的商人,韩子施骨子里,依旧有读书人的骄傲。当年只因为对方是知府,他就把到了嘴边,让儿子认义父的话吞了下去,哪里还会去找上宰相家的门呢。
“可是,你一直惦着你欠了他的。你从没给他送过礼,但,江北水灾,江南大涝,关洛蝗灾,还有当年他一力推动的,各城各县各府各郡,大修道路的计划,你都是捐了大钱的。”自从看了韩子施最后交出的那批帐册,凌松泽对于大成号多少年来,大笔的帐目进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帐,尽都了解了。
韩子施并不是乐善好施的大好人,远在安定府以外的事,他一向是不会过于关注的。那些大笔捐出的巨额金钱,曾经让他十分不解,而现在,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当年,我曾说过,十倍百倍千倍相报,只是,他已经是宰相了,自然也不缺我的那几个钱。宰相协理阴阳,为国劳神,我一个小商人,在国事上,能帮的,也不过是这些?”
“你掏了那么多钱,甚至不曾对他说一声?”
“我自还我的情,酬我的恩,为何一定要去对他说?”
凌松泽苦笑,沉默了一会,忽又轻轻说:“原来,你不是为了心里的野心,冲动,惘顾了老师的安危,你是肯定老师一定不会出事,才那样拼力支持他的。”
当年,凌退之刚刚在关洛一带讲学,露出锋芒之时,风崇如还在相位上呢?
“崇如相公心胸十分广阔,能容世人不同的意见,而且,他也一直赞同,儒家士子,能有些全新的想法,事实上,当年我与他彻夜深谈,也听他说过一些学问经义,对儒学新的看法,对世事,新的想法,我感触极深。后来与退之重逢,我也曾把当年听到的那些话,和这么多年的思索与退之交流过,所以,其实……”
“其实老师这几年宣讲的学说,背后也有若干风崇如的影子,风崇如的观点……”凌松泽深深叹息“怪不得你兀定老师不会出事,风崇如肯定会喜欢老师的学说,会保护老师的安全……”
韩子施苦涩地叹息。
是啊,当年他总以为,有风崇如的权威,有自己的钱财,无论凌退之说出多么大胆的话,至少,性命还是可以保得下来的。
可谁知,不过,短短数年时光,那天人般的风崇如,就从云端跌落,一生辉煌,化作流水落花。相比之下,还没有成为学宗大儒的凌退之,区区小人物的生死祸福,又算得了什么?
凌退之有事,自己还可以拼着命去尝试着拯救,可是风崇如遭受迫害,他除了隔着千里万里,揪心着,担忧着,努力打听着,然后,在最后的结果来临后,一个人悄悄置酒遥祭,暗自挥泪,又还能做什么呢?
唉,就连他想让儿子过来,到灵位前跪一跪,行个礼,那个万事听话的儿子,居然也万中无一地不乖不听话了。
他不得不抓着儿子,细细地把当年的事,讲了一回。可是,虽然性子怪,但其实很通情达理,绝对可以算得上知恩图报的儿子,当时的表情,真是……
如果那不是他的心肝儿子,韩子施都想一巴掌打过去,骂几声忘恩负义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