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秋一向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极聪明极能干的女子,至少她不是一个笨人。
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几乎完全在她的理解能力之外。
公公摆出一副交待后事的态度,叫到身边密谈的,却不是唯一的儿子。
跟那个所谓的义子关着门说了半天后,居然又把她叫进去了。
虽说长辈榻前留言,晚辈跪听泣受,原也是应当的。
但公公和媳妇关着房门,商量秘密,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不自在。
规行矩步谨守礼法的文素秋,很不安地刚站到病榻前,,韩子施劈面就是一句:“当年,我的族人曾经试图说动知府大人,吞并我的产业,结果差点搭上一条命。你可知,他的阴谋,为什么没成功?”
文素秋吓了一跳。
虽然当年那段公案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她依然很难想象,自家血亲,怎么就有人能在背后,下这样的黑手。
文家家族庞大,根枝繁茂,种种纠纷,各类磕碰,其实也从来没少过。但关起门来争争吵吵是一回事,面对外头,还都是一家人。自家人居然能这样害自家人,这还是不是人了?
她对这整件事,全部的理解,也仅仅只是这样道德上的否定了。
她只是个女人,女人最大的工作,不就是管好后宅吗?
这种又牵涉商场又牵涉官场的事,怎么竟来问女人。
老实说,这种问题,就算是问文家的男人,也没有人能答得上来。文家人经商理财那是一塌糊涂,当官其实也从来就没青云直上过。
文素秋怔了半晌,才道:“知府大人清廉正直……”话没说完,声音已小得几乎听不到,脸也燥得红了。
就算是文家人,总有一些天真迂腐之气,现在,也不敢说哪个当官的清廉正直了。
连病得气息奄奄的韩子施,都被这样天真的话,给逗笑了。
以前觉得儿子天真,原来世上,还有比他更天真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文家人骨子里的天真,或许才会让他们未来的生活,更简单一些。
“当官的敲骨吸髓,看着有油水的事,就伸手,原是寻常事了。那经商的人,若有家族繁盛,根基深厚,那么,和官府一搭一档,一起发财,自然是好,可若是人口单薄,后继乏力,且生意又确实召人眼红的。当官的只要一动心,破家灭门,夺为己有,都算不得什么。这种事,在大成号建立之初,发生过许多回,将来,也还会发生许多次。”韩子施慢慢地说着,看到文素秋有些不安的表情,心中也微感歉然。
外头的风雨黑暗,本该由男人去扛,凭什么要用这样的话,来吓唬本该被呵护在家中的女人呢?
可惜啊,有的事,已是不是不说清楚了。
“当初,我花大手笔,买通官府,从知府到知县,从通判到典吏,该花的钱,半文也不会省下来。可这样殷勤,这样大方,也还是有人动心思,想要一口吞了大成号。我当时亲自找上知府大人,把大成号的帐目,花名册,来往生意记录,等等东西,一概交上,请几位大人各自派他们最最心腹,最信得过的人,去经营两三个月试试看。结果,还没满三个月,知府大人就把我叫去府里,把东西全交还给我,从此整个安定府,所有参予分钱的官员们,都只安心月月等拿钱,遇事出来给大成号撑腰做保,再不问别的闲事了。”
文素秋惊奇地睁大眼睛。
虽然官员们,那样赤裸裸的贪婪让人心惊肉跳,但最后的结果,却又是如此叫人吃惊。
“因为,事实证明了,他们一堆人瓜分了大成号,各自按各自的想法做生意,派去的人,或有没天份的,或是有私心的,或是乘机耀武扬威捞好处的,看起来,一个个是威风赫赫,瓜分了一笔大钱财,其实整个大成号,已经步入灰暗灭亡之途了。全归了他们的大成号,每月和利润,还不如属于我的大成号,每月给他们的好处多。当官的人,都很聪明,他们选了实际利益最大的那条路,从此,我再也不用害怕有任何人在背后给大成号捅刀子,有了他们的保护,大成号发展地更大,而他们得到的好处更多,于是,就更乐意好好保护大成号,……你瞧瞧,这个循环,可还有趣?”
这番话太长,韩子施一边说,一边喘息,停顿了好几回。
文素秋默默低下头,她并不笨,听到这里,多少也明白了点意思。
韩子施对她这种无声的反对,并不以为意,只淡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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