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家最多饿一两日,就可饱餐一顿。
肮中仍然饥饿,但是希望在前方。只要能打起精神向前走
赵钧下马,与将士们一同步行。
身边豹奴压低声音问一句:“大帅,前面的那座小镇不是已经被月兹国屠城了?”
赵钧只答一句:“只要有人的地方,终归会找到粮的。”
豹奴不言语。
赵钧接着说出一句:“只要在一两天之内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就可以挽回局面。”
豹奴还是不言语。
他很清楚,此处离月兹国边境,尚有五日左右的路程。
倘若两天之内找不到粮食又见不到敌军,这十万大军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大军加快步伐,走了不到两日,果然到了一处集镇。
然而,却是一座死镇。
镇内家家户户都是门窗大开。死尸遍地,几乎全镇的地面都被已干涸的血染作了红色。
平常的家畜根本不见踪迹,倒是有不少野鼠野狐出入死尸堆中。甚至有硕大的黑蚁,从死去多日的尸体上、耳鼻口中爬进爬出
从死者的面目中尚能看得出是大衡人的血统。这座小镇,原本就隶属大衡。
整个小镇,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四下里一片死寂,活着的人所有将士,一言不发。
赵钧沉声道:“去搜每一间房,尽可能地寻找粮食。”
马上有部下领命而去。
于是很多个院落,翻箱倒柜声。于是一座死城,终于有了动静。
其余的将士们仍然是一言不发。
谁都知道,这座小镇,多日前经历了一场惨烈屠城大屠杀过后,又怎么可能有粮食给大军留下?
然而,不多时,听到一阵欢呼。多名将士,兴冲冲地抬着几个大麻袋,奔来,扔到地上。
麻袋大敞着口,炒得焦黄的麦仁涌出,散了一地。
多日不曾沾一粒粮食,连充饥的马肉都断了两日。所有的将士,看着那焦黄的麦仁,眼都直了。
甚至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中,都掺杂着一种粮食的芬芳。
抬粮过来的将士兴奋报告:“那边发现一处地窖,里面好多的粮食”
马上有人捧起地上一大把炒麦仁高举过头顶,跪在大帅面前。
赵钧低头微微一嗅,马上嗅出了异样。
赵钧暗道一声不好,马上下令:“马上封存那座地窖,绝对可轻易食用”
然而,统帅的命令第一次不起作用。
连走两天,连饿了两天,全军都饿得狠了。此时一看到炒熟的粮食,又听闻那边还有许多马上有饿急了的士兵跑去。
转身跑去的士兵越来越多。
赵钧不得已把真相说出:“粮食里面有毒!”
身边的将官们拼命地大喊“粮食有毒”
然而,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几乎所有人置若罔闻,甚至有人还喊着:“哪怕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这一下,场面完全失控。
那座不大的院落,挤满了士兵。
地窖中所有的麻袋、所有的粮食,被悉数抬出。
无数双手伸着、抓着
麻袋很快被扯成碎片,焦黄的麦仁散落出来,堆成小山。
所有人在尽已所能扑向粮食的小山,伸手抓起,把和着血的泥土和焦黄的熟麦仁,拼命地塞进嘴巴。甚至来不及嚼,就急急地咽下。
有人噎住了,有人还在拼命地抢着
粮多兵少,你抢我抢,很快打成一团。
赵钧黝黑的脸上怒色难掩。豹奴马上明白了统帅的心意,带着手下,飞奔过去,喝令着军士散开。
然而,仿佛一群饿鬼,全都扑在了粮食上,没人听令。
豹奴抓起两个,又扑过去三个。再一看,就连刚刚奔来的几个手下也扑在了地上,和其他士兵一起拼命地抢粮。
只要抢到的,哪怕就是几粒,也要往自己嘴里拼命地塞着。
突然,惨叫声,几个士兵捧着肚子滚在了地上。
接二连三,惨叫声越来越多。
不多时,满地都是捧腹打滚的士兵。嘴上兀自沾着几粒麦仁,滚在地上,惨号不止。
抢粮的混乱终于停止。
侥幸没有抢到粮食的士兵,全都往后退。
地上打滚的士兵,抽搐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个眼睛瞪着贼大,口大张,嘴角淌着黑血,其状甚是凄惨。
一望即知是中了剧毒。
院里院外,将士们仍然往后退着。
满地焦黄的麦仁,兀自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除了淡淡的香气,就是笼罩在全镇上空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