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呜呜”她拚命挣扎,可是她面朝外,被那人紧紧夹在胳膊下,看不见来人的脸。她奋力用手捶打、掐捏那条紧勒在她腰上的手臂,可是好像碰到牛皮似的,打不动、掐不进,气得她只能干瞪眼。
那人抱着她一路狂奔来到江边,上了一条早已等着的乌篷船,进到舱里后才放开她。
她立即坐起身,回头看这个在青天白日之下大胆绑架她的恶棍。
可是当她看清这个可恶的绑架者时,她大大抽了一口气。
“凤生哥哥?怎么会是你?!”
“没错!不然你以为是谁?有谁敢在老虎口里拔牙?从冥府鬼王手中抢人?”凤生满头大汗,显然这一路奔跑累死他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漪莲气急败坏地问,想到立恒一旦知道她失踪,不知会担心成怎样时,她就焦虑难安。
凤生狠狠地说:“我不这样做还能怎样?我费力在墙上凿的洞被封了,除了这种方式,我还能怎么带回你?”
原来那个洞是他弄的?
“你怎么能挖人家的墙脚呢?”她生气地问。
“还不是为了你。”凤生的语气里有许多情绪。“我不来带你走的话,你会自己回家吗?”
漪莲听出他语气里的怨忿不甘,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痛苦的神情,愧疚地说:“凤生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可是--”
“不要说对不起,也不要说可是!”凤生激动地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必须嫁给我!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不同意退婚!包不会要他的臭钱!”
“钱?什么钱?”漪莲呆了,凤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可今天他怎么这么生气?
“就是冥府的鬼钱!”凤生忿忿不平地说。“他派人送来金银珠宝,可是我不会把你让给他的!”
漪莲知道了,立恒一定去过她家,请爹娘解除她与凤生的婚约,结果不但被拒绝了,还惹爹爹生气,到县衙门告状。
爹娘是怎么对待立恒的?立恒有没有被凤生粗暴的对待呢?
想到爹爹的脾气,她心里七上八下,再也无法安坐,站起来往篷外走。
“你想去哪里?”
“我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我得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凤生一把抓住她,痛苦地说:“难道你已经把那座冥府当成家了吗?是不是那个邪恶的鬼王迷惑了你,用这些好衣服套住你的身子改变了你的心?难道你忘记了你是属于我的?!”
“不,他不是鬼王,我也不属于你,放开我!”被他抓痛的漪莲同样大声地叫道。
“漪莲!”凤生被她的口气激怒了,他更用力抓住她的肩头,愤怒地说:“你真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我不是”他的话击中漪莲心中的痛,她凄惨地否认。“我不是那样的女人,我爱他,他是唯一我想嫁的男人”
“不许你这么说!”凤生的心被撕裂了,他不顾一切将她猛地推开。
漪莲哪经得起他这一推,连连后退倒下,背撞在船舱上,痛得她眼泪直流。
“莲儿”看到她流泪倒在那里,凤生的心更痛,他俯身抱起她,痛苦万分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抛弃我?我们在一起时你不是很快乐吗?难道跟我在一起十几年,竟比不上跟他在一起一个多月?!”
他的痛苦深深刺痛漪莲的心,可是她无法欺骗他,那样只会更伤害他。
“凤生哥哥,你听我说。”她勉力坐起来,挣脱他的拥抱。“我是很喜欢你,如果没有遇见立恒,我会嫁给你,与你快乐地生活。可是我遇见了他,于是我明白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是个好人。我并不爱你,我爱的是他,所以我只想嫁给他”
“少给我说这些肉麻的话!”凤生厉声制止她。“我不管你什么爱不爱,我只知道我爱你,我们有婚约,我就一定会娶你!”
“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管他是人还是鬼我都不怕,就算他有官府护着我也不怕,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抢走你!”
结果,船才一停靠青浦码头,漪莲即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她被岸边等候她的人群包围了。那些人大多是她家邻居,其中也不乏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外乡人。
“漪莲,你没有被鬼王伤害吧?”
“那鬼王长什么样子?真的是青面撩牙,专吃人心肺吗?”
“哇,漪莲在冥府一个多月,好像更漂亮了呢?”
“”这些乱纷纷的问题和议论令毫无准备的漪莲退缩,她狠狠瞪了凤生一眼,十分恼怒他将她的事宣扬得这么彻底。
凤生自然明白她那一瞥的意思,立即将围住他们的人推开,拉着漪莲往前走。
可是过于热情的人们依然紧跟不舍,各式各样的问题不断向她抛来。
“各位乡亲,恳请让道!”一声响如洪钟的铿锵之声传来,人们赶紧让开。
“爹爹!”漪莲看到发话之人时,激动地扑到他身上。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娘老惦记着你呢”韩风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轻拍爱女肩头,又对人群说:“小女日前遭到挟持,深受惊吓,今日回来,还望各位多行方便,不要再提让小女惊骇之事。”
“韩掌柜说得是,能平安逃出冥府已是大幸,不要再惊扰那孩子啦。”一个年长的男人说。
“正是,那丑鬼鬼王一定将她吓得不轻。”
“可是鬼王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呢?”
人们应和着,不再向漪莲提问,但仍有不少人在咒骂着冥府鬼王。
漪莲很想对这群围在她身边咒骂古立恒或窃窃私语的人们抗议,可是看到那些无知又害怕的面容时,她改变了主意。
跟随爹爹身后往家中走去,她为自己不能制止这些信口开河而感到遗憾难过。人们已经将古立恒定了位,自八年前的火灾后,尽管从没有人看过他作恶害人,但在他们眼中,他就是最丑陋凶残的魔鬼。这真不公平!
然而见到分别多日的爹娘,漪莲还是满心欢快。靠在娘温暖的怀里,她多想将自己在悦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娘,让娘亲分享她的秘密!
可是,她没有机会。
才回到家,爹爹的一番话便打散了她见到亲人后的快乐。
“莲儿,你这次闹得太不象话了!”将跟来的邻居们一一辞退,关上院门后,韩掌柜开始训斥女儿。
“从小爹娘是怎么教你的?初落魔窟时让人捎来的那封信只报平安,其他只字不提,爹尚可理解,那是为人所迫不得不然;可是后来凤生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居然一心只护着那千夫所指的魔鬼也不愿回家,还与那恶鬼厮缠,助他逃脱衙门的追查,我韩家可从未出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子孙!”
“不,爹爹,不是这样的,立恒他不是鬼”
“住口,在我的屋檐下,不许提那鬼的名字!”女儿的顶嘴激怒了韩风,他一声大喝令漪莲瑟缩了一下。
她自幼受宠,他们从来没有瞪过她,更别说这样大声吼叫,可是虽然害怕,她还是坚定地看着爹爹。
“凤生哥哥见过他,他根本就不是鬼,是他救了我”
“可也是他囚禁你,不让你回家!”
对这,漪莲无话可说。
见她说不出话,韩风既是气愤又是失望地看着她,不无懊恼地说:“若非看你成天只知道玩,我相你娘早在去年就将你与凤生的婚事办了。”
见漪莲叛逆地盯着他,韩风生气地问:“说实话,你还是清白之身吗?”
韩风此言,不仅令屋内的韩夫人和凤生大吃一惊,更令漪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进而又因愤怒变得赤红。
“爹爹怎可如此怀疑女儿?!”
“因为那里是冥府!”韩风冷然道。“如果不是凤生出手,你恐怕还不想回来呢。”
爹爹无情的话令漪莲眼里充满泪水,她不敢相信自小疼爱她的爹爹竟如此残忍和陌生,难道就因为古立恒被人传为是“鬼”吗?
对她的眼泪,韩风并不动摇,他转向呆立在一边的凤生。“凤生,这婚事你还要吗?”
凤生早已被漪莲含冤带屈的泪眼弄得心神不宁,在他的生命里,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到漪莲流泪。他真想上前去安慰她,告诉她不要难过,可是碍于义父的权威,他不敢动。此刻一听义父问他,急忙点头。
“那好,你们的婚事就在这几天办了吧!”
“不!我不要嫁给凤生哥哥!”漪莲猛地站起来大喊。
她的话震惊了爹娘,也震碎了凤生的心。
“莲儿,你忘了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要做我的新娘的?”他痛苦的神情碾压着漪莲的心,可是她心里藏着一个她更无法放弃的身影。
“凤生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放屁!”猛然从纷乱中醒来的韩风一拍桌子,对女儿喝道:“你是不是中邪了?满口胡言!”
“莲儿,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凤生的吗?”韩夫人也泪眼迷离地问女儿。
漪莲看看青筋暴露的爹爹,再看看满脸凄惶的凤生和失望伤心的娘,心里被罪恶感和无力感纠缠。
她哭着说:“是,我喜欢凤生哥哥,在他身边,我觉得安全快乐,以前我一直以为那样就够了,可以一生一世相守。可是自从遇见立恒,我、我才明白什么是一生一世的爱,我对凤生哥哥的感情就像妹妹对哥哥一般,可是我对立恒--”
看到爹爹攥紧了拳头,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咬牙继续说:“我对立恒的感情才是爱,我要嫁给他”
韩风喝斥道:“你休想!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正常女孩有谁会愿意嫁给鬼的!”
“不,立恒不是鬼!他是世上最善良的男人!爹爹,我爱他啊,除了他,我谁也不”
啪!她的话被一耳光打断,强大的冲击力使她跌倒在地上。
漪莲惊呆了,韩夫人与凤生惊呆了,就连挥出这一掌的韩风也愣住了。
“夫君!”韩夫人惊愕地看着失去理智的丈夫。
“莲儿!”凤生心痛地扶起地上的漪莲。
漪莲擦去嘴角的血,对疼了她十七年的爹爹说:“爹爹,我长这么大以来,你第一次打我。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爱立恒!我的心里只有他,除非你将我的心挖出来!”
“没有女人可以自己决定丈夫,你也不例外!你只能嫁给凤生!”
漪莲哭着说:“我不会嫁给凤生哥哥,因为今生今世我只会嫁给一个男人,他就是--”
“你敢说?!”韩风威胁地走向她,却被夫人拦住。
漪莲毫不迟疑地说:“我要说!我要嫁的人只有古立恒!”
“你真的疯了!如此忤逆!是被那个鬼王吃掉心肝了吗?”看着女儿更加坚定的神态,韩风失望痛心之余对凤生吼:“凤生,去!把她关在阁楼里,直到你们拜堂成亲!”
“把我关起来也没有用,立恒会找到我的,他一定会来的!爹爹,求求你试着听他解释吧!”
漪莲绝望地对摔门而去的爹爹大喊,可是韩风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