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看白纸上的诗句,虽和这次题目无关,倒都是好句,这位留有山羊胡子的巡考,捻须默念:“偷得浮生半日闲.....闲敲棋子落灯花....花开花落年年有。”
这监考目露欣赏之意,真有意境,再看谢山这一副样子,便认为是天性所致,毕竟这三句,虽明显不是一首诗,可内蕴都透着一派的自然淡泊,以诗观人,这孩子也必是安然闲适的心性,实在难得。
若非场合不对,这位山羊胡举人真想对这诗、这字、这人,统统大加勉励夸赞......至于那混账之极的第四句,便权当戏谑之言,被他“忽略”过去。
文人相轻,文人也相惜。
本打算不发一言的考官,见了这样的字和诗,自然起了爱才之心,不由压低声音对谢山提醒一句:“这第一题,是给词牌鹤冲天,填词一首。你不可胡闹。”
谢山睁眼,目光如一泓清水,他自然听得出这位考官言语中的善意,对他报以一笑。抽走信手胡写的那张纸,蘸饱墨汁,在下面的一张新宣纸上,提笔落笔。
本要离去的考官,目光一凝,顿住脚步,竟也不去其他地方巡视,居然就在谢山身边站着。
只见少年偏瘦细的腕子一转,运笔飘忽,笔底的字迹就从刚才的草书变了另一种。
一个个字挺瘦秀润,却不失其肉。
以这考官的眼力,竟看不出这字师从哪派哪家,他已打定主意,只要这孩子所填之词还能入眼,他便一定要将作品荐给苏永,直接做总裁定。
只见少年写道:
鹤冲天-黄金榜上
......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
......
不假思索,面目清秀,由于逆光,看不见少年隐在光影里的神情。
一首词一挥而就。
谢山将笔慢慢放回笔架,整齐摆好墨砚,掸掸袖子,起身。
冲那监考微微点头,温声道:“先生,在下交卷,告辞。”
从后走到前,二十三步,出门去。
......
待少年不见身影,那山羊胡子考官,才微微回神,看了眼香炉,时间只过去一半。
淡紫香烟袅袅,但是人踪不见,只留下一首八十四字小词,满满的一纸风流纵横。
这位一直未得中进士的半老读书人,长长吐出一口气,胸中畅然,再顾不得什么避嫌避讳,颤动伸出双手,郑重捧起那一张轻薄白纸。
不顾满场哗然。
他哑着声音,闷闷的朝差人吩咐道:“去....去....请苏永先生来......“
(作者注:自是白衣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