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烈才下朝,御前总管太监张鹭生便将夜半皇后急病一事禀明。赢烈得信,哪里还坐得住,直叫摆驾坤宁宫,一众人浩浩荡荡而去。
坤宁宫内,一众人听闻皇帝驾到,外头那起上不去的宫人,就在庭内跪了一地。赢烈连瞧也不瞧,迈着大步迳往里去了。
进得内室,宸妃忙自起身,口称臣妾,道了万福。赢烈一面叫她平身,一面就走到床边,只见萧清婉形容憔悴,春山蹙损,泪光点点,娇喘细细,如何不心疼。就上前在床畔坐了,搂着她道:“昨儿晚上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病成这幅模样?”说着,又向那一众近侍宫人呵斥道:“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皇后的,竟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想必平日里就常粗心懒惰,论起来一个个都当重罚!”萧清婉连忙扯着赢烈的衣袖,先喘了两口气才笑道:“皇上,这事儿不怪她们,她们倒都是仔细伺候的,却是臣妾有失检点。见着昨夜月色极好,就在院里多看了一会儿,不想竟被风吹了,半夜里就发了热。臣妾原还说到了今晨再请太医诊治,不想落后越发沉重了。还多亏穆姑姑扶持,不然这会子臣妾怕还起不来同皇上说话呢。”才说毕,嗓子眼里忽又痒的难受,禁不住就嗽了起来。赢烈忙叫宫人拿了热水上来,亲手端着,喂萧清婉吃了,才说道:“虽是如此,这在主子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就该时时提点才是。不然,要他们何用?”还是宸妃在旁笑道:“皇上心疼娘娘,心里有气,也是常情儿。只是人谁没个三病六痛的,皇上只顾拿下人撒气儿,娘娘这遭病了罚了这遭,下遭病了再罚下遭。长此以往,还有谁敢来伺候皇后娘娘?人不说皇上心疼娘娘的缘故,却说皇上不明事理,滥用刑法呢。”
赢烈听宸妃所言在理,又见萧清婉方才嗽的粉面发红,星眸含泪,心里也情知此刻若真惩处了她身旁近侍,她在病中反倒诸般不便,便道:“既是你们都这样说,且饶了她们这一遭。”言毕,又向那一众宫人道:“瞧在皇后同宸妃面上,这次便宽恕了你等。若再有疏忽大意,或怠惰差事的,连着这遭一并处罚,绝不宽贷!”那一众近侍,以穆秋兰为首早在皇帝震怒呵斥之时,便已跪在地上听候发落,一个个都没了人色。耳听此言,便忙插蜡烛也似的磕下头去,谢了皇上恩典,又与宸妃磕了头,才各自忙碌去了。
赢烈又瞧了四下一眼,道:“皇后病了,怎么只宸妃一人在此?旁的妃嫔竟不见来问安侍疾?”萧清婉道:“她们一早就来了,臣妾嫌闹得慌,叫她们全去了。梁美人小产未愈,文淑容又有着身子,怕沾了病气儿,穆姑姑一早就打发人去说了,不叫她们过来。”赢烈道:“虽是你要省事,只是你是中宫,她们是妾侍,过来侍奉乃是正礼。你开了这个头不打紧,往后只怕难拘管人。你既怕吵闹,每日里只叫她们一两个过来,轮着值就是了。”萧清婉听皇帝执意如此,只好应了。又望了宸妃一眼,便提起方才二人所议之事,说了一遍,又道:“臣妾病着,不能打理宫务,这后宫的事儿又不能没人管。臣妾想着,先前皇上也让姐姐襄助臣妾,共理后宫事宜,如今不如就请姐姐来暂代此职?诸般事宜,她也知道的清楚些。”赢烈听了,又看了看宸妃,便笑道:“你说好便好,宸妃入宫也算有时日了,素日的心性朕也是知道的。”宸妃忙起来,福了福,道:“臣妾自当勤谨仔细,断不辜负了皇上娘娘的一番托付。”
正在此时,后头厨房里将汤药熬好了端来,宸妃亲手捧到萧清婉面前。萧清婉看着碗里黑逡逡的药汤,蹙了蹙眉,接过来绷着口气,一饮而尽。一旁青莺忙端上一盘新制的各色蜜饯,萧清婉便拈了一块糖渍山楂,含在口内。宸妃便向赢烈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娘娘自幼就怕这些汤药苦口,打小吃药,都要人看着,一时眼错不见,娘娘竟敢悄悄把药拿去倒了。那屋子里的盆栽,不知被浇死了多少。如今大了,还是这么个孩子的脾性儿。”萧清婉听宸妃揭条自己旧事,忙道:“姐姐多口!”赢烈亦笑道:“这般说来,朕倒要日日过来,亲看着皇后吃了药才能安心处置朝政了。只是若一时公务忙碌,来不了可怎好?”宸妃接口道:“那就请皇上差上几个人,捧着圣旨过来,瞧娘娘吃药便是。”说着,一齐笑了。萧清婉便以袖遮脸,嗔道:“姐姐说笑,皇上也来嘲笑臣妾,臣妾不依。”
三人说笑了一回,萧清婉毕竟病中,就有些面色乏倦的光景,赢烈瞧见,便道:“你好生休养,朕不吵你休息。宸妃,同朕一道去罢,书房里有几样玩意儿,想叫你瞧瞧。”宸妃会意,忙起身道是。二人便叫宫人伺候着,一路去了。
送走皇帝宸妃,萧清婉便卧在床上假寐。穆秋兰进来,见皇后闭着眼睛,也不敢出声,就侍立在床畔。萧清婉躺了一回,略睁了睁眼,看见了,便微启朱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