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银滩,顾婉的车是外来车辆,不能进去,夏繁锦让顾婉将车停在外面,她自己走路进去。
夏繁锦刚要打开车门下车,顾婉叫住了她,声音细柔,仿若最能让人内心澄明安静的梵音。可夏繁锦感受到的却截然相反,仿佛被恶兽追赶时心跳得慌张无措,整个灵魂都震颤了一般。
她碰到车门的之间一顿,看向窗外,等着顾婉说话。
“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到我的公寓来住,我也可以照顾……”
她话音刚落,夏繁锦淡淡打断,“我没事,我走了。”
顾婉心中的难受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在夏繁锦背对着的方向,她扯了扯嘴角,掩去那抹酸涩,“那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刚说完,‘砰’的一声,车门已经关上,甚至无法确定她最后的那句话,夏繁锦到底听到没有。
顾婉看着夏繁锦渐渐走远的身影,握着方向盘,心中酸苦难言。
她的女儿……
明明怀孕了,脸却尖尖瘦瘦的,看着让人揪心。
一想到这里,顾婉瞬间想到了唐敛,她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她掏出手机,刚想给唐敛打电话,手指即将按在屏幕上的时候,她的指尖顿在了空中。
仿佛有一道电流蹿遍全身,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不知道繁锦告诉唐敛她们的关系没有,还有她愿不愿意告诉唐敛?
今天下午她自作主张告诉了唐晋,夏繁锦是她女儿,虽然她没说什么,可是反对和不悦的情绪非常明显。
顾婉握着手机的手变得紧了……
她有一种感觉,既然唐晋知道了,唐敛也总归会知道的,毕竟唐敛手握一个商业帝国,并且他那天的眼神就说明了他已经察觉到了她和繁锦之间的异常,想要查的话,自然不在话下。
那末,如果夏繁锦没有主动告诉他,那就等他自己知道的那天,她再找他。
一想到报道上的‘唐敛出轨’言论,她对唐敛的印象直接跌入谷底。并且上和报纸等媒体都没有任何关于唐敛和那个什么余音媤的正规新闻,她也是从一些论坛和社交站上看到友说的。显然是唐敛对这新闻进行了打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唐敛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吗?
她一双翦眸微眯,冷冷的心中沉沉浮浮。一想到夏繁锦,表情又柔和心疼了起来。
顾婉一直坐在车上,知道看见夏繁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启动车子离开。
她刚刚掉头离开,就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停车位上,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那儿许久,这时,驾驶座上的女子,才微微抬起头。
她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她几乎要与黑色融为一体,除了露出来的鼻梁以下到锁骨以上的位置是白皙的皮肤。她抬起头时,才露出清潭冰雪般冷冰的脸庞,乌黑的杏眸如同圆润的黑钻,沉潋,又生辉。
这人正是跟着夏繁锦的顾如水。
她顶着顾婉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目光悠远似乎已经穿越古老陈旧的古罗马城墙。
她喃喃着,“顾……婉?”
————
夏繁锦拎着一只小巧的拼接双色包,明明那么轻的重量,却像是一块玄铁,将她身体不停得往下拉拽。
走进安静的别墅区后,外面的鸣笛声和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渐渐消失。
现在已经接近五点,天际云层似乎又低了一节,乌黑阴沉一片。隐隐的,能够听见从遥远的深空中有轰鸣的雷声传来。
阴了一整天的天气,总算是要降雨了,这终将是一场洗涤污秽的倾盆大雨,不冲刷腐蚀掉一层土不罢休。
夏繁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气闷闷的让人难受,刮起的大风,将细沙和树叶吹得漫天缤纷。
有一粒沙撞进了她眼里,夏繁锦立刻闭上眼睛,那种异物入侵的难受,难以言喻,细小的沙尘在眼睛里就是棱角分明的碎石,硌得她眼球和眼皮都在作痛。
她眨了几下眼睛,因为难受有眼泪流出,沙尘也顺着液体流了出来。
盛夏时分的黄昏前,却像是萧瑟的秋季。也不知道是刚才沙子入眼的难受,还是因为迎风流泪,总之夏繁锦发现眼泪好像再也止不住。
前方的路也变得恍惚朦胧。
直到脸颊湿了一片,前方的路再也看不清楚,再也无法挪动脚步,夏繁锦站在原地用手抹了抹脸,原本无声的哽咽,破喉而出。
为什么人总是马不停蹄的想要去发掘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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