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允济推开窗子,冷意稍稍掩过来,清晨时分,天边还漫着轻雾,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雾气,对我说:“只有杀了他,你才能走。”他又低下头,唇边紧紧抿着,反问我:“你不是想走吗?”
我是想走,但是我并不想连累谁啊。
“允济,你还是不明白,我并不想连累谁,尤其是你……”
“这一次,他出兵契丹,是我唯一一次机会,能够送你回家的机会。这样的良机,这一生就这么一次。”他突然拥住我,力道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当然知道,如果褚钰死了,这一切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周国也不必害怕金国,我也可以回到母国,回到繁华的长安。
可……
“褚钰不会死,他是金国的王。”我微微推开他,看进允济茶棕的眼眸里:“况且为了我,你搭上命不值得。”
允济闻言冷声笑了笑:“值得不值得,你说了不算。”他叹了口气,不顾我的反抗,叫人送我:“回去吧,回金阙宫吧。”
——
“你说,有的人怎么就这么傻啊?”
彼时我裹着厚实的袄衣坐在池塘边,这里因着是流活水的缘故,半冻不冻,一边绿水潺潺一边冰棱冻在石壁上。
碧拂搓着手,说道:“东亲王是个聪慧的。”
我微微一愣:“你信他?”
碧拂点头:“他一直对主子好,现在的大都里没有谁有这份胆色,敢救您出去。”语气微顿,又补上一句:“就连祁公子都不行。”
“阿夙才是真的了解我。”我叹息一声,说道:“我从不相信谁能将我救出去,褚钰不是个含糊的人,阿夙了解我,明白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故而一个消息都不带进来,因为他知道我会活下去。”
碧拂黑白分明的眸子瞧着我,对我说:“但如果是对主子真心,又何必顾及这些不打紧的事情。”
碧拂的话听得我心中一跳,但张口欲辩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唯有沉默,心中想着事情败露后,我该如何为允济求情。
或许褚钰会放过他的吧,毕竟允济一直深得褚钰喜欢,也不会为了我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那现在宫里的人都如何了?”其实我更想问的是王后太后怎么样。
碧拂如实回道:“也没怎么,都是亲王殿下下令禁足在自己宫里而已,并不曾伤害她们半分。”
我闻言,点了点头,心微微放下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是对允济没信心,他是个很好的谋者,可以说如果没有褚钰,他会是金国一个好君主,但偏偏他要对付的人也是褚钰。
在我的心底,没有人能够战胜褚钰,他是个为了胜利什么都不顾的王。
“主子,还有一件事。”
我微微一愣,继而道:“你说。”
碧拂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殿下留的。”
“都说什么了?”
碧拂抿抿唇角,说道:“殿下交代,如果他活着,这封信就烧了,如果败了,你就把这封信交给王上。”
我接过信,借着烛火瞧了瞧,单薄的信封里,不像写很多话的样子。如果允济失败,被褚钰抓了,就让我把这封信给褚钰,所以我猜这大约是能救命的信,于是当下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妆匣里。
晚间接近亥时的时候,允济又来到金阙宫,就站在房门外,并不进来。
我跪坐在屋里面,他坐在回廊下,然此时是冬日时节,晚上本就更加的寒冷。
寒风呼和,我唤碧拂给他取大氅,他却摆摆手,说:“你多穿些。”
我确实觉得冷,于是在他面前裹得像个粽子一般。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是反悔了吗?”
或许是我眼底的期待,逗笑了他。
他轻声笑了笑,声音如同泉水叮咚,异常温和:“我小的时候,王上曾经教导我,起手当无悔,今日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生出任何的反悔之心,况且……”他桀骜不驯道:“现在消息肯定已经递到他手里了,我已没有了退路。”
我明白,他是好人,也更加的明白,是我连累他。
“你为什么不进来?”
允济微微弯了眼眸,轻笑着回道:“因为你是我永远不想有损清白的人。”他起身,青衣的褶皱那样明显:“如果此事我失败了,你就和他说,这一切是我胁迫于你,他的暗卫自会证明你的清白。”
脸上无端发痒,伸手一触,泪水竟不知何时滚了整个脸颊。
我伸手捂住脸,终究失声痛哭。
允济啊,我何德何能,叫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我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