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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呼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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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的罪孽,是否遁入空门,就可以洗涤过往一切?那么,被张让害死的无数忠良之后,又找谁报仇?”

    这时候,董缨、紫罗兰、萤兰燕、东方芙蓉及一干姊妹女眷,都到了剑拔弩张的灵堂,也听到了这段对话。

    安世高大师一脸忧容合十回答道:“世间最重的是‘杀业’,一个人犯错当然接受国家法律的制裁,并非遁入空门就可以逃避一切;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以后轮回转世,还得随着善、恶业的无形摆布,连佛、菩萨都无法伸出援手,唯有靠自己顿悟解脱,不畏生死偿还还恶业,就算是位得道高僧了。”

    卫九敌嗤之以鼻道:“安世高大师,出家人不打妄语,你别避重就轻言词闪烁,这番话根本是隔靴搔痒摸不着边际,同时也表示你有心袒护张让;你今日虽可以不必回答,来日方长总要表明态度的!”

    安世高一愕!忙问道:“卫檀越!欲意如何?”

    卫九敌俨然一挺,指责道:“卫某打算端午节当天,在华山‘神刀门’召开武林大会,张让与赵忠就由天下人来公审,我看到时候连义子张心宝也会大义灭亲吧!”

    安世高脸色煞白脱口道:“你明知‘绝尘’和尚丧失了记忆;所谓冤家直解不宜结,又何苦逼迫张心宝去做这种残忍的选择?善恶终有头,让他们随业得报不就好了!”

    卫九敌仰灵堂而望,语气幽然叹声道:“卫某也会尽力帮忙!留住张让与赵忠的生命,能终生囚禁华山‘神刀门’而老去,也算对义子小宝有个交待。”

    说得仁至义尽,令人动容。

    他回头望着东方芙蓉冷声道:“蓉儿,咱们走吧!此处已经不欢迎我们了!”

    话毕,掠身出灵堂。

    此刻的东方芙蓉裣襟匍匐地上,朝绝尘和尚磕了三个响头道:“夫君张郎给您一手扶养长大,恩重如山;媳妇这里有一瓶‘玉脂续肤膏’能令您容貌恢复往昔光采,沙哑的声音回复如初,是媳妇的一点心意。”

    绝尘和尚闻言后,当年吞炭毁容的丑脸并不因此激动,反而显露出一种雍容慈辉,如沐佛恩般的能不说而教化众生之感觉,令人肃然起敬。

    他依然不疾不徐称念一声“阿弥陀佛”以宽敞无私的平常心,音调沙哑却字字清晰有力道:“二十几年来!这个镂骨铭心的三个字,确实让老纳有一段时间的欢笑及痛苦,并且常在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相互间的‘业力’牵扯实在可怕。如今,‘张心宝’这个名字,在老纳心中已无特殊意义,就跟众生一样平等,并无差别心了!”

    安世高大师问言双眼异采连闪,充盈喜悦,连忙合掌念一声佛号,表示对绝尘和尚的嘉许及赞叹!

    他一拂衣抽扶起了东方芙蓉又道:“女檀越的这瓶‘玉脂续肤膏’对老纳来说,一切表相不过是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有无皆非,往昔皆空罢了!”

    这番言词,如暮鼓晨钟敲醒了整个灵堂内那些争名夺利的江湖人,尤其以同是太监出身的契弟崔赵忠为最,此刻正用心地去咀嚼其中之意。

    安世高大师慈容微笑趋前一步,将东方芙蓉手中的膏药纳入袖中,合十为礼道:“东方檀越的一番好意老纳代为收下!”

    转身对着绝尘和尚微笑道:“你的禅境已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层次!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若能更上层楼,境界达到是心离尘,而非是身离尘,才不负为师为你取的法号‘绝尘’真谛。恢复容貌展现肃穆庄重一派大师风范,也是一种渡众生的无上妙法;众生执着表相!就必须以相渡相引入佛门,共沐佛恩,这也是佛法八万四千法门之一呀!”

    绝尘间言汗颜合十惭愧道:“弟子愚痴,谨遵师命。”

    安世高大师语重心长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该来的‘业力’是跑不掉的,希望你能因此因缘而领悟到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境界!所谓:无人相、无我相、无寿者相、直至无法相,到了无无相才能达到彼岸啊!”绝尘用心去体会,若有所悟般,刻下骤显宝光神相威仪,令人啧啧称奇,出身本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阴险弄权,为前朝皇帝刘宏尊以“阿父”昵称,在朝廷呼风唤雨三十余载,残杀忠良及眷属九族从不留活口,为数不下数万之众,换得一个万世臭名“蝮鸷两全”匪号;由此可见其人既阴险又毒辣,已至变态嗜杀的程度,也料不到失忆后,出家钻研佛法,如今却如脱凡胎换圣骨般,判若两人,真如安世高大师所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是老天有眼,明察秋毫!会放过这个曾经满身罪恶罄竹难书的太监吗,如今得道又能如何?解脱生死超凡入圣又会如何?大众的心里头就是这么想。

    一代圣僧安世高大师用“般若智”观照渡化张让,岂会不知连佛陀都无法去改变因果的可怕?凭其睿智应该另有安排吧?

    此刻崔赵忠踏着女人家的碎步扭捏走到东方芙蓉跟前,握其纤纤玉手,似娘亲般的呵护道:“蓉儿!为人妇道应该嫁夫随夫,为什么不夫唱妇随跟在小宝身边,而却与那个自视刚正不阿正派的卫九敌在一起?我看干脆留在‘崆峒山’与这批姊妹们一齐等候小宝回来,大家团聚一家亲该有多好!”东方芙蓉强颜装笑道:“义父卫九敌待我恩重如山,刚开始开山立派事务繁忙,怎能不帮忙呢?一切等宝哥回来再说吧!”

    说的也是!做人家的干女儿是该如此,崔赵忠及董缨、紫罗兰、萤兰燕女眷们与东方芙蓉依依不舍,互相道别。

    东方芙蓉离去前,对安世高大师及绝尘和尚两人欲言又止,轻叹一声,音调柔肠寸断般无耐,令人闻之鼻酸,真不知要说些什么。

    密室烛火明亮。

    诸葛亮神色凝然,正襟危坐桌前:“颠道人”邱开与安世高大师皆脸色沉重,一股不安的气氛充斥空间。

    邱开性急,捺不住抢说道:“小伙子,凭我们的交情,可以将师兄临死前咬断拇指,暗示凶手的名字讲出来吧!”

    诸葛亮默然不语,更增添不安的气氛。

    安世高神相宝光庄严道:“孔明先生,你若有难言之语,老纳也不会勉强;但是心里面怀疑一位人物,藉一个故事提示予你!”

    邱开脾气暴燥道:“这个节骨眼大师讲什么故事?小伙子!凭我们的能耐,竟然还不是你心中武功高强的武林公正人士?忒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诸葛亮四两拨千斤道:“大师!关于这个故事,晚辈洗耳恭听。”

    安世高大师就把沙漠绿州发生千余人被形态类似卫九敌的蒙面人,以残忍毒辣的手段杀害之事略说一遍。

    诸葛亮闻其讲出卫九敌名号时,眼睛为之一亮,随即陷入沉思默然。

    邱开霍然起身,早已不耐的拨展一睑乱眉怒目瞪着,挥舞拳头威胁指责道:“小伙子真是不点不亮!好像拿着猪头寻不着庙门?你面前的两尊大神不拜,莫非只等张心宝回来才肯说?也未免太过虱处袖中,所见不广。”

    诸葛亮可真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曾与邱开相处一阵子,知其说干就干的爽朗个性,心中始终怕怕的,不敢言明。

    安世高大师也起身按着邱开肩膀就座,心平气和道:“邱檀越莫要椒优不宁,这样会吓坏了孔明先生!由其处事可见其枉尺直寻,宜若可为之人;而且先谋而后动,不做那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之事。”

    诸葛亮紧张拭汗,起身翻袖作揖恭声道:“知我者大师也!晚辈了解这名凶手背后的主使者,目前正当巨鱼纵壑,虽有玄黄翻覆之能耐,却独畏张心宝一人而已,晚辈不得不谨慎从事,免得武林生灵涂炭。”

    言词恳切,宰辅之量不计较邱开威胁,却使老顽童般的他,呵呵一笑,竖起大姆指夸赞道:“好小子!威武不能屈,连大雕‘小白’都供我骑乘遨游天际,你我亲近信任如斯,却不肯马上吐实,以后必然非池中物啊!”诸葛亮趁机一指他的拳头诡异道:“师叔,您竖起大姆指代表什么?”

    邱开一愕!一头雾水脱口道:“是夸你喽!”

    “除了夸奖,还代表着什么?”

    “当然是第一嘛!除了死去的单斌师兄以外,你可算是足智多谋,天下第一的!”

    “师叔!咱们先来玩一个简单的数字游戏。”

    “什么游戏?”

    “请您再把另外左掌伸起,与右拳共十指展开来。”

    邱开闻言照做,伸展开十指。

    “请您再将刚才竖起的大姆指缩进去。”

    “咦?少了一根指头,这不就代表‘九’的数字,连三岁孩童都晓得!”

    一旁的安世高大师一震!接著微笑点点头,脸色转为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诸葛亮灵机一动,顺势推敲道:“小孩童都有吸吮大拇指的习惯,如果改为大人来‘喂’食;就如师父咬断大拇指暗示姓氏,您老应该猜得出这个字的谐音了。”

    “啊!是‘卫’字!”

    邱开猛然暴起!一脸的毛茸茸瞬间贲展如刺猬,双眼闪烁仇恨怒视,浑身激动不已,形态十分可怕。

    安世高大师愁眉深锁,合十沈吟一声怫号道:“唉!单斌老前真是千古以来智者!嘴巴内塞了‘大拇指’代表天下第一刀,咬断拇指独留下‘九’的暗示,放进口中如‘喂’,代表凶手姓‘卫’之谐音;他在那种身处烈火焚身,痛苦难当之际,依然保持灵智不灭,轻而易举的把凶手的名字暗示出来,见者呼之欲出,实令人万分敬佩!”

    邱开气得发飞如瀑,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咒骂其三代!忽然弹地而起,便往门外窜出,就是前去拚命的凶恶模样。

    人影一闪!

    安世高大师便将他拦了下来道:“莫急!莫慌!卫大侠的个性突然转变得如此凶残,本已是一团重重的谜题,况且背后能驱策他者,更为恐怖可怕;咱们得从长计议,勿像单前辈一样,为敌所乘,徒然无谓牺牲!”

    邱开一听,若稚童般一屁股跌地,双拳雷捶胸膛,两足乱踢地面,放声嚎啕大哭;真教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片晌间。

    邱开又哈哈纵声大笑,笑得异常凄厉,实令密室内气氛为之阴森惨惨,有毛骨悚然之感觉。

    “师兄啊!虽然您已将暗算的凶手卫九敌明示清楚,但他武功高绝又侠名满天下,如何才能揪出假仁假义的丑陋真面目,昭告天下?”

    安世高大师感染这份真挚悲切,不由得泪盈满眶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不胜正自古皆然,邱檀越请节哀图振,从长计议除奸大事。”

    邱开忽尔爬地而起!趋前一把抓住诸葛亮的前襟道:“好小子!你师父的仇,就由你想个办法来报;就是要老子粉身碎骨,死也不足惜!”

    诸葛亮热泪盈眶哽咽道:“师叔!难怪卫九敌会籍着‘十常侍’张让及赵忠事件翻脸,原来就是您与安世高大师突然出现,如此非但可免其阴谋穿梆,又符合大侠忠义身份,实在非常诡诈,孔明尽力就是了;只怕张心宝的妻子东方芙蓉被卫九敌挟持而利用,咱们不可不慎。”

    忽然从地下密室的竹筒,传出了马岱焦急声音道:“师父!老家襄阳‘卧龙岗’忠仆诸葛昆,不辞千里迢迢赶来,说有要事禀报您喽!请问见个面方便吗?”

    诸葛亮擦拭眼泪,打开一个自室顶坠下的密封竹筒盖回声道:“这里说完了,请昆伯下来吧!”

    密室机关门缓缓打开,诸葛昆一头苍白皱纹满面,风尘仆仆极具疲惫状,一见诸葛亮便老泪横流匐匍地面,泣不成声,一旁的马岱吓了一跳。

    事出突兀实令诸葛亮内心一瞿!赶忙扶起老人家关心道:“昆伯,到底家乡出了什么事?”

    诸葛昆擦拭泪水哽咽哀声道:“少爷二主公诸葛玄于三个月前逝世了一切葬礼就待您回去办理这是二主公的遗愿!”

    诸葛亮为之震骇莫名!整个人脸色苍白傻住了;因为叔代父职养育自己成*人的诸葛玄是最亲近的人,遗愿交待亲葬必然藏有玄机,不得不回去筑庐守孝。

    但是同时与师父遇难这等大事碰上,未免两头难全;才为师父举丧,又痛失亲人,悲不可抑而放声哭泣,令人同情。

    诸葛玄与邱开的交情颇深,又不能阻止其尽最后一丝孝道,因此邱开当机立断道:“小伙子!就由老子保护你驾御大雕‘小白’,飞一趟‘卧龙岗’办理丧事;这段时间,咱们再详商计划如何扳倒卫九敌。”

    安世高大师合十念佛一声,表示敬重死者道:“单前辈是江湖中人,早已看破生死;然而诸葛玄先生乃是一族宗亲之长,你应该回去主持丧事,免落个不孝罪名。”

    马岱慌然指着鼻头道:“主公跨神雕这一去,主母与我的老婆怎么办?”

    邱开一脸不耐道:“你们当然随后从水路赶过来较快!”

    又向着安世高大师道:“大师知晓凶手是谁,烦请与小徒、师侄和崔赵忠商量一切,说不定这三个臭皮匠,便胜过一个诸葛亮!”

    这么一说,确使马岱捂嘴险些笑了出来;这个词还真新鲜有意思。

    话毕,邱开拉着诸葛亮袖袍往密道而去;安世高大师再度念佛号祈福他们,随后与马岱缓缓步上石阶离开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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