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翎没有爸爸妈妈。
有一只漂亮的鸟儿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叫个不停,小闻翎不会说话,他只能“吱吱哇哇”地伸着手学着那只鸟叫,可是他的手一抓,把鸟儿的尾羽撤了下来,那只鸟号了一声就飞走了。
这里又只剩小闻翎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被人抛弃了,他举着手里的长羽毛,对着阳光晃来晃去,不知道后来的命运会如何折磨玩弄他,此时只是尽职尽责地充当着一个无知天真的孩童,对着羽毛傻乐。
福利院院长第一次见到闻翎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无忧无虑,细小柔软的小手就这么举在他面前,好像很乐于分享这个漂亮的羽毛,这时候的他还没有闻翎这个名字。
院长把他抱了起来,他不知道被丢在这里多久了。
院长摸了摸他的手,已经很凉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还能这么稳定。
他东张西望,周围没有任何人。
看着绒毛还在微微拂动的羽毛,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这个时节很难活,,这小孩多半是被人丢在这里了。
“要跟我回去吗?”
小闻翎丝毫不怕生,朝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牙很少,只有小小的两颗门牙,瞧着轻轻一掰就能被掰断。
院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为了活下去拼了命地举着手里的羽毛吸引人过来呢。
还对着他笑。
“你啊你——”他望向将晚的天边暮色,眼光飘来飘去,没有定处,“算了,我少吃点,咬咬牙就过去了——”
院长抱着他返程,路上漫长得很,风也大得很,院长揽紧了自己的外套,将怀里的孩子捂得更紧了些。
他跟着院长姓,因为那漂亮的长羽毛,他就这样有了新名字——闻翎。
就这样,半个灵魂从深水里打捞出来,慢慢被另一灵魂养大。
小闻翎慢慢长大,也被人领走过几回,却总是又被人送回来,好像他总是不太如意,第一次他被一对城里的夫妇看中,被他们带走了。
闻翎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走了,他同院长挥手作别:“我以后一定常回来看您!”
没想到一语成谶,他真的是经常回去,但是却不是只是回去看看。
他忘不掉深夜的自己手里握着沾血的棒球棒,而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周围满是血。
他刚刚还在和自己的新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听爸爸妈妈说,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客人,要是他能够在今天过得很高兴很高兴,那他们一家人以后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闻翎觉得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恳求,好像所有的成败都取决于他一样。
闻翎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往后缩了缩,却有一双手挡住他的后路。
夜半的时候,那个陌生的男人就进入了他的房间,他脱掉了他自己的衣服,嘴里说着一些下流的话,一步步地朝他走过去。
闻翎推开他往外跑去,门外是爸爸妈妈温柔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带着丝丝的恳求:“好孩子,乖,和里面的叔叔玩玩游戏,以后我们就能住上大房子了!”
“不要——”
他想打开门,可门已经被反锁,任他怎么拍打恳求都毫无办法。
他回头,那个被推开的肥胖男子又走了过来,向他伸出了手,他丑陋的身体展示着最为卑鄙的欲望,越来越浓的烟酒混合味包围着他,闻翎在声声无果的求助中绝望。
眼中的那根棒球棒就是最后的希望,他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往上一砸。
他的脸上都是汗,湿漉漉的不成样子,黑暗中他只好伸手一抹,鼻尖却刺鼻地嗅到一阵铁锈味。
是血,但绝对不是他的血。
后来,在他那“爸爸妈妈”的尖叫下,他被扭送警局,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眼泪不断地往下掉,他根本不能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爸爸妈妈”被抓走了。
他又回到了福利院。
又回到院里的闻翎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毕竟他长得很好,很多来看孩子的都会想选择他,可是在众多孩子的排挤下,闻翎一直没能再被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