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军的这一次失利是意料之外,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自从风崇如人亡政息,朝中文恬武嬉,国势如江河日下,军队战力已十分不堪了。
此次又人人自忖必胜,大小将领都只当是去武装巡游一回,顺便捞些功绩,有门路的官员,拼命往里钻,只求搭着顺风车,沾点功劳。
整支大军里,有一堆对兵法,行军一窍不通,纯粹是为了混军功的将领官员们,剩下几个真正的将军,也完全没把这场仗当回事,而士兵们更是几个月才操练一回,情况也不比将军们好到哪里去.
谁都没认真看待这次的剿匪事件,谁都以为,天兵一进,秋风扫落叶,匪徒不是闻风来降,就是一触即溃。
可人家是被逼到绝境拼了命,第一次大战,朝廷大军反而败了。
真正的失败原因,或许大家心里都有数,但谁也不能深究,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把自家手下的官员们一勺烩掉一大半。
如此丢人的战败,自然要另外找原因。
不管是不是真的原因,但说出来,可以遮羞,总是好的。
比如……某一批本来无足轻重,却根本没有按时运到的军粮。
虽然就算真按时运到,也无非是在流匪的偷袭之下,和其他的大批粮食一起被烧毁,但商人们贻误军机,连累了血战的将士们,总比朝廷的军队,十打一都打不赢,这样丢脸的真相,说出来好听了。
替皇帝背黑锅,为朝廷担罪名,这算是荣幸吗?只是这黑锅太沉,罪名太大,不把身家性命都赔上,谁又能背得起,担得住?
更何况,这一仗打输了,就得接着打下去,就得接着再调兵,调物,真个金山银海般地花钱啊。国库虽有银子,可这种花法,也是够呛,朝廷虽大,不代表不缺钱,而韩家这样的巨富,正好送上门来,没有罪名,都要给你捏一个罪名了,何况,你确实有罪名。
豪商们心里都清楚,朝廷缺钱的时候,翻脸无情宰肥猪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砍人脑袋抄人家,有什么理由不做?
大部份人都确信,韩家完了,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回天之力了。
大军战败的消息传来,官府就加派了人手,隐隐地围着韩府了,韩记大成号也都关门歇业了。
文家人也都着急了,拼尽全力地活动着,打听着。
韩诺甚至在文素秋的请求下,给知府大人的如夫人,他那所谓的表姨都写过求助信了。
然而,没有谁能站出来保住他们,哪怕是跟大成号关系再密切不过,暗中一直享受着大成号大量干股的官员们也一样。
最多只是给几句软绵绵,没什么指望的话。
“赶紧活动去啊,破财消灾啊。现在一直没动你们,是洛城那边打败仗了,军队没有闲功夫管这头的事,朝中也乱着呢。等着千头万缕收拾好了,把那战败的罪过真推到你们头上来,那可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乘着一切还没定,试试吧……”
虽然这话,他们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把握,不过,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文素秋已经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乘着罪名还没坐实,赶紧去京城活动?
她不会忘记,上一次,韩家最能干的两个男人,韩子施和凌松泽,带着完整的大成号能抽调出来的所有银两,上京活动,只是救一个人,最后不但惨败,还差一点连自家性命都丢在京城里的教训。
在那巍峨王都,区区大成号,小小的一点家业,算得了什么?
但不去努力,难道坐着等死吗?
唯一的机会,再微小,也只得拼命抓住了。
只是如今大成号不比往日了。
两边分家后,实力大减,帐上的流水,也不象以往那么充足。
大成号危难的消息一传出去,所有生意来往的对象,全拿着帐本来追债。
商家生意来往,常常数月一结,讲究的是长久的合作。
可如今,欠人家的,哪怕一文也得立刻付清,人家欠自己的,不到时间还是拿不到一文。
生意要开门做下去,各项开支都不能停,因为合作伙伴也惶恐不安,都想抽身,又不得不提高价格来维系住这样的关系。
而生意上,很多大的合作都断了,本来来往不停的商队也都停了,哪怕是零卖给老百姓的生意,都大大降低,其实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是赔着本开门罢了,现在封了门,还能少赔些银子。
一时间,要抽出足够的银两去京城,实在是千难万难,怕是要把生意,货物,田地,许多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拿出去典卖了。
渭城那些有钱人,大商家,平时见面带笑,兄弟朋友一通叫,这个时候,都攒足了劲,等着压价抢便宜呢,想卖出一个象样的价钱,那可真是做梦。
明知是在败落家业,便又不得不为,文素秋强忍着心酸来对韩诺解说情况。
哪怕韩诺再怎么万事都由她处置,这样地典卖基业,终还是要先同他说明的。
韩诺安静地听着文素秋几乎是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平静地说:“素秋,我休了你,好不好?”
文素秋那在短短时日内迅速消瘦的身子猛得一颤,却又勉力站稳了。
终于来了……
是她害了韩家,是她败了韩家,现在,该是她的报应来了。
然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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