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红之牙

幽幽利箭，搭在弓上。

    待这一丛箭支射出之后，在空中又散成万千幻影，铺天盖地朝雾中射去。这招“积尸气幽冥箭”是朱雀融合鬼金羊之力发出的全方位无差别攻击，覆盖面极广，绝对不留死角。

    朱雀本来得意地等着雾中传来亢金龙的惨叫，然后循着惨叫声补上一击。不料，隐藏在雾中的亢金龙不知道是看到了朱雀的攻击，还是和朱雀报有一样的想法，也使用出了无差别攻击的手段。

    只见万道金光破雾而出，与满天花雨般的紫箭碰撞在一起，好似万条金龙与同样规模的幽魂斗在一起，霎是壮观。实质是剑气的金光，与由金属性包裹积尸气而形成的利箭互相抵消，放出夺目光华。朱雀没料到会是这样，愣愣有些出神，不料一道金光突破二者抵消的界限，以极高的速度向她飞来。

    原来亢金龙这招“金龙狂舞”与朱雀的“积尸气幽冥箭”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并非“全方位无差别”攻击。剑气是能起到破敌作用没错，但它们并非这招的精髓，而只是盛宴开幕前的开胃小菜，是衬托唯一鲜花的无数绿叶。这招真正的利害之处在于撒手剑，在金光的中心，金色的亢龙角疾射而出，轻而易举就突破朱雀的箭网，眼看就要刺入朱雀胸膛。

    “小心！”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叶晓龙见形势危急，大吼着从侧面窜起来，对准亢龙角，挥剑猛劈。

    “当！”清亮的一声，亢龙角被青龙剑砸飞，落入远方的水中。而叶晓龙跌落在水中，双臂被亢龙角传来的反作用力振得发麻，险些握不住青龙剑。

    死里逃生的朱雀大叫侥幸，不过现在还不是喘息的时候，她连忙抓住机会反击。“kick!”在语音提示中，她左手向右一摆，身子一扭，紧接着又回转，向反方向旋转起来。她的身体周围升腾起烈焰，变成真红的火焰漩涡，高速旋转着。

    炽热火焰形成的龙卷风从天通到地上，顿时将雾气卷散，显露出亢金龙的身形。朱雀将目标稍作修正，钻落下来。亢金龙见无处可逃，便将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然后集气形成护盾，抵抗火焰旋风。旋风传递来的灼热火劲着实让亢金龙苦不堪言，他的身体好似变成一个熔炉，每多承受一秒，就像添加了一次燃料，使得炉内温度提升几度。

    此时，朱雀的真身已经随风暴急降，出脚踢落，宛如火鸟凶猛扑下，伸喙疾啄。

    “就是现在！”当朱雀的脚接触到亢金龙的双臂时，亢金龙抓住最后的机会，将最后的力量集中到一起，暴喝一声，弹开双臂，将朱雀掀翻，破了这招“真红旋啄”。

    朱雀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地上，不过由于亢金龙的反击之力太强，她一连倒退好几步才停下。

    此时叶晓龙淌水跑了过来，抡剑砍向亢金龙。

    亢金龙伸出食指和中指，挟住青龙剑，往旁边一掼，气喘吁吁地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试炼到此结束……”他脸色煞白，看样子真是在那一击中倾入了全力：“想不到你们俩配合得还不错，险些拆散我这把老骨头。”

    “要不真拼命，你就要了我们的命了。”从水里爬起来的叶晓龙说。

    “哈哈，不那么说怎么能逼你使出全力呢？四象骑士是我们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主人，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亢金龙爽朗地笑道。

    “什么？！”叶晓龙又有了上当受骗的感觉。这更证实，扎尔这狡猾的家伙就不必说了，吞吞吐吐也是演戏，嗯，说不定心月狐也是同谋……

    “好啦，也该让这地方消失啦……”亢金龙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符，然后一挥手，四周的景色顿时产生了变化。叶晓龙惊讶地发现，他们几个出现在竹林外，就连那四个人也从土丘中解放出来，躺在一边，只是还昏迷着。

    “是我让他们暂时昏睡的，我们的话没必要让他们听到。”亢金龙恢复了人的形态，将亢龙角插在地上，盘腿危坐，一面调理气息一面说道。

    “刚才那个空间呢？”朱雀问道。

    亢金龙淡淡地笑了笑：“那是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地方，我让它彻底消失了。”

    “悲伤？难道那些枯骨……”叶晓龙颤声道。

    “对，”亢金龙点点头，脸上神情甚为凄楚，就连眼角的皱纹中也充满苦涩，“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因为偶然搭救了一个被仇家追杀的年轻人，结果被他缠着传授武功，后来还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就干脆也跟他一起进了江湖。我凭亢龙角纵横天下，专杀妖人盗匪、贪官污吏，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也有一群人聚拢到我身边，奉我为武林盟主。可是，后来的一些变故才让我认清了名利的虚伪。那些把我奉若神明的人，其实并非君子，无非是想借助我的力量铲除异己，树立自己的威望而已。他们天真地以为，我的力量就来自武功秘籍和神剑，于是设了一连串毒计加害于我……”说到这里，他轻轻抚摸着金色的亢龙角，淌下了泪水，“那场恶战是最大的武林浩劫，多少号称‘名门正派’的门派的精锐弟子倾巢而出，目的只是为了扳倒武林盟主。唉！若不是有这个老伙计，还有我一直隐瞒的真实身份在，寡不敌众的我也一定早就死了，只可惜那些真正的好兄弟还是一个个倒在我身边……他们的忠诚更让我认清世态炎凉。”

    听了亢金龙的话，再联想起武侠小说中的某些情节，叶晓龙不由得发出叹息。只听亢金龙继续说道：“其实那些伪君子也很可怜，被贪婪所迷惑，被**所束缚，觊觎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力量，用罪孽招来了毁灭的惩罚。他们逼得我现出原形，使我长期以来一直潜心抑制的力量暴走，我用了金水相生的大型法术，将那些满以为奸计得逞的人陷在泥沼之中，然后把整个战场封印到异空间中，那些魂魄也被囚禁至今。世上最厉害的不是绝世武功，而是阴谋诡计，他们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自己酿下的苦果！”

    “他们悔改了吗？”朱雀问。

    “或许吧……”亢金龙微微一笑，“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一旦被封印，就无法再支撑那空间。他转向叶晓龙道：“青龙，记住我所用过的招式，那都是你将来能够施展的必杀技。”

    叶晓龙点点头。“亢龙天归斩”那惊心动魄的夺命一招，是他在濒临死亡时才看清的；而金龙狂舞的霸气与绚烂之下暗藏的杀机，也让他记忆犹新，他永远不会忘记。

    “还有你，朱雀，始终是值得敬畏的对手呢！”亢金龙继续说道，“我也很期待看到你的成长呢！‘必杀必中、落日神箭’的绝技，终有一天会重现。”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朱雀信心十足地点头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可以依照自古传承的约定，建立契约了。”亢金龙神色平和地说道，“达成我的契约的条件是真正的‘信赖’。就像‘人’字的结构一样，信赖，是彼此支撑的力量。作为搭档和友人的你们，只有互相信赖，才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到出路，才能让仅存的希望化为现实。青龙，来吧！”

    叶晓龙抽出一张空白卡片丢出：“封神！”

    那卡片旋转着，飞到亢金龙上方，正中空白处映出深邃的宇宙，将亢金龙吸了进去，然后飞回叶晓龙手中。抚摸着多了一条金龙的青色卡片，叶晓龙的心情有些复杂，并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反而回荡着淡淡的忧伤。

    “喂，你发什么呆呢？”朱雀一拍叶晓龙的肩膀。

    叶晓龙把卡片揣回卡匣，摇头道：“哦……没什么……”

    朱雀走过去，粗暴地把还在昏睡的四个人一个个摇醒：“喂，天亮啦！你们都给我醒过来！喂……和尚，别睡得跟死猪似的……喂，还有你！”

    “你也是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么？”叶晓龙叹息道。

    “谁说女孩子就非得温柔不可？”朱雀颇不以为然地哼笑道，“难道你们男生就想让天下所有女子都变成笑不露齿、弱不禁风的娇小姐不成？”

    “那也不至于这么野蛮啊……”叶晓龙无奈地说道。

    这时已经那四个人已经醒来，鲁莽的本丘和尚一睁眼便大叫道：“妖孽！快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合！”其他人则怀着戒心，打量着叶晓龙和朱雀。

    “喂，还想打呢？差点就没命了。”朱雀出拳轻轻敲在本丘的秃头上。

    “是你们救了我们？你们……到底是……”铭吉道长皱着眉头问。

    “我们是四象骑士。”朱雀摆了个酷pose，“就像你们是隐藏在黑暗中，狩猎魔物的猎人一样；我们是隐藏在茫茫人海中，在邪恶降临时，无情地将它们撕裂的獠牙。”

    铭吉道长惊道：“这么说……是你们消灭了那个杀人无数的妖魔？”

    朱雀不想对他们做过多解释，便敷衍道：“就算是吧！”

    四个人相对而望，像是还有些怀疑，不过被救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也不由得不信。铭吉道长回手一摸，守阳剑好端端插在背后，不由一愣。

    “下次可别找根本打不赢的对手去送死了，好运气不是时时都能有的！”朱雀冷笑几声，突然展开双翅，飞上天空。

    “喂！等等！”叶晓龙伸出手叫道。不料朱雀连头也不回，径直飞走，很快就变成一个小黑点。叶晓龙丢下目瞪口呆的四人，启动大气层内浮游系统“飞龙乘云”，追了上去。

    他尽全力才勉强追上朱雀，叫道：“等等！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呵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我的名字不就是朱雀么？”

    “我当然知道你是朱雀！不过我是要问真名！”

    “身份保密可是第一守则，”朱雀狡黠地一笑，“好了，以后有空用短信联系吧！”说完，她启动了铠甲的ecs系统，从叶晓龙眼前消失了。

    “太狡猾了！”叶晓龙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天空大喊道。不过，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搭档，他执行秘密任务将从此不再寂寞。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泛起一阵甜蜜的感觉。

    这，莫非也是初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