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飞星阁,水溶心下犹有几分不悦,但见黛玉一路走来都精神极好、兴致极高,还不时夸赞他治下有方,管得绝尘宫上下都井然有序、井井有条,他便复又喜欢起来。罢了,黛玉生得天仙一般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很快便要成为他的,亦是不争的事实,他又何苦这般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呢?他闻名江湖的绝无尘,什么时候亦变得这般不自信了?况他便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亦该相信黛玉对他的心意不是?
如是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水溶心里终于好受了几分,也有心情陪着梳洗毕的黛玉到处逛逛,先熟悉熟悉四处的景物了。
逛了一回,叹了一路,每每都是在黛玉以为眼前已经是绝尘宫最美的景色了之时,立时便又有更美的景色出现在她的眼前,譬如此刻,在他们一行拐过一段儿悬着半空中的以木头铺成的路上,赫然便有一帘约莫百来丈的瀑布出现在她眼前,映衬着明亮的太阳光,越发显得晶莹如玉、美不胜收,以致她甚至已找不到合适的辞藻来形容了,只得呆呆的立在原地,并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起大自然的气息与拥抱来!
好半晌,她方回过了神儿来,因睁开眼睛向一旁一直含笑看着她的水溶说道:“当年绝尘宫的开派老宫主可真真是有眼光,竟将总坛选在了这样儿一个世外桃源,绝尘宫的宫众们,可真真算是有福气儿了。”
水溶听说,点头笑道:“外面儿的人不知道真相,只当咱们这里是何等的人间地狱呢,却不知,这里才真真算得上是人间仙境了!”说毕又附耳略微暗哑着声音向黛玉道,“后山上还有一眼温泉呢,那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恒温,且泡了之后还可强身健体,因此素来都为历代宫主的专属领地,只有宫主与宫主夫人方能涉足那里,明儿待咱们大婚后,我带你好生泡泡去。”
因他靠得太近,他说话儿时呼出来的热气,便都悉数拂上了黛玉的耳根与脖颈处去,以致她原便十分敏感的肌肤,竟攸地浮上了一层儿异样的粉红色来,瞧在水溶眼底,霎时只觉喉头一紧,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吻上去了,还是因见后面儿还有紫鹃百灵跟随着,不远处又不时又宫众们来来去去,方强自忍住了。
再看黛玉,更是早已为他话里的“大婚”及他方才毫不避嫌的靠近羞红了脸,低垂下了头去,半日方几不可闻的嗔了一句:“谁要跟你大婚了?便是真要大婚,亦得再等上个三年五载的,彼此都大些了亦不迟啊。”
一句话儿登时急得水溶俊脸通红起来,正待说话儿,却见一名宫众远远跑了来,躬身抱拳道:“启禀宫主,四位长老请您过去议事厅一遭儿,说是有要事儿要回与宫主,请宫主拿主意。”
水溶早在瞧见他行过来时,便已攸地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如今闻得他说完,因沉声儿道:“本座知道了,这就过去,你且先退下罢。”只是俊脸上还有几分来不及遮掩的微红,看向黛玉的眼神儿亦仍是满含着急罢了。
不想那宫众却不离去,反而说道:“回宫主,长老们说不拘宫主这会子手上有什么急事儿,都且先请放下,一定要立时过去一遭儿,还说管保宫主会觉着此行不虚的。”
水溶听说,虽一刻亦舍不得离开黛玉,有心不去,但又着实不想让他们失望,毕竟他是打心眼儿里敬重他们四人的,尤其在经历过了前番那次他们被俘后,想着他们那么大的年纪了,竟还要受那样而的侮辱,他心里便对他们更又多了几分愧疚,之后但凡是他能做到之事,他都未再违拗过他们的意思,此番自然亦是不能例外,因低声儿向黛玉说了一句:“我去去便来。”后,便抬脚欲随那宫众而去。
这里黛玉正因他终于离开,心跳得不那么慌了,冷不防又见他折了回来,急声道:“咱们可是早有两重婚约的,玉儿你可不能反悔!”又自语,“不行,明儿我便得娶了你过门才是。”
闻言黛玉尚未发话儿,一旁紫鹃与百灵倒先笑弯了腰,片刻方稍稍止住,道:“说句咱们不当讲的话儿,爷儿感情真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傻姑爷’不成,竟不知‘口是心非’的理儿,姑娘一个女儿家,便是心中再情愿,亦不好说出口不是?姑爷往常价那般一个通透人,这会子如何倒糊涂了?依奴婢们说,姑爷只管下去便让人准备大婚的一应事宜去,咱们亦好早日吃上喜酒啊!”
话音刚落,黛玉已又羞又气的嚷着要撕二人的嘴了,水溶却是心情攸地大好,因与黛玉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便忙忙去了。余下黛玉主仆三人笑闹了一回,不见水溶回来,又觉着有些个累了,遂凭着记忆,沿着原路返回飞星阁去了,暂且不表。
如今水溶同了那名宫众去到议事厅,果见北堂长老等四位长老俱已侯在那里了,瞧得水溶进来,都忙起身问好。水溶忙虚扶了他们一把,又先行至上首的榻上坐了,方急不可耐的问道:“未知长老们这般急着寻本座来,所为何事?”
岂料四长老却似未瞧见他的焦急一般,先便天南海北扯了一通闲话儿,直至瞧见他已快坐不住了,方见北堂长老捋须笑道:“宫主作什么这般着急,敢是想早点子回飞星阁陪夫人去?”
话音刚落,水溶已狠狠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便要抽身离去。慌得其他三位长老忙一把拉住,笑道:“北堂不过是与宫主开个玩笑儿罢了,宫主切莫着急。”又道,“之所以这会子请宫主过来,确是有要事相商,且还管保是宫主眼下最喜欢之事儿呢!”
说毕齐齐瞪向北堂长老,示意他别真惹恼了水溶,后者见状,只得摸了摸鼻子,道:“当日与宫主分别时,老夫不就已说过待明儿宫主与夫人回来时,大婚的一应事宜都已准备妥当了?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咱们是早已将万事都准备妥当,只等宫主与夫人回来了,如今宫主与夫人既已回来了,索性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趁今儿个把喜事儿办了罢,未知宫主意下如何呢?”一面说,一面还拿促狭的眼神紧紧盯着水溶的脸,生恐错过了他脸上一丝半点儿的神色变化,心里更是在暗自好笑,看宫主这会子还能不能做出他在人前一贯的面无表情来!
果见水溶整个人都似被定住了一半,攸地呆住了,待回过神儿来,有心再要维持自己方才在他们四人跟前儿的面无表情罢,却是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儿正在不受控制的往上扬;又见下面儿四位长老都正以一副“早料到你小子会如此”的模样儿好以整瑕的看着他,他更是再装不出冷静来,因只能扔下一句:“就按长老们说的办。”便大踏步欲行出议事厅去,他要立时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黛玉去。
却被四大长老忙忙拉了回来,笑道:“宫主这会子就不要回飞星阁了,还得换喜服呢。至于夫人那里,咱们早已请好有年纪的喜娘并伺候的嬷嬷们了,宫主只管耐心等待罢,横竖几年宫主都等过来了,这会子几个时辰反倒等不下去了?”又道,“因想着宫主素来不爱张扬,是以咱们亦没有往其他各门各派广散帖子,只咱们宫里的人乐和乐和也就罢了,未知宫主意下如何?”
水溶眼下是只要能娶得黛玉过门便万事足矣,又岂会去理会那些个繁文缛节?因忙点头道:“长老们虑得极是,就按您几位说的办罢。”几人闻言,当下遂开始分头忙活儿了起来。
不提这边儿四大长老亲自领着宫众们是如何的忙碌,如今黛玉同了紫鹃百灵二人沿原路折回飞星阁,才只来得及吃一钟茶,便见十来个四十来岁,瞧着十分利落干练的婆子们进来了,一进来便向着黛玉纳福行礼,口称:“见过夫人。”
黛玉正自纳罕,众婆子已不由分说上前搀了她,左拐右拐去到了另一所宅子前,推门入内,便利落的脱去了她的衣衫,服侍她沐浴了。黛玉先还在挣扎着,又不住的问婆子们到底是谁,这般做用意何在?紫鹃百灵不知何故,亦在一旁急得了不得,后见众婆子手脚都放得极其轻柔,并无丝毫儿恶意;又想着在水溶的地盘儿上,难道还有谁敢对她不善的?也就由她们去了。
一时沐浴完毕,众婆子便又为服侍黛玉更衣梳洗上妆等事儿忙活了起来。彼时黛玉主仆三个因瞧见婆子们逐次捧上来的衣衫首饰等物都是大红色的,且还捧了大红的凤冠过来,俱已明白过来了她们的用意,紫鹃与百灵都换上了一脸的喜色,上前帮着忙活儿起来,黛玉则因羞涩、紧张、害怕、期待……等感觉齐齐涌上心头,故低垂下了头去。
这边厢众喜娘婆子在忙着伺候黛玉梳妆打扮,那边厢飞星阁内,由北堂长老领着专司布置新房的众宫众们亦未闲着,正喜气洋洋的张灯结彩、洒扫规整新房,宫主大婚,乃绝尘宫上下第一件大喜事儿,何况娶的又是那般天仙一样的夫人,他们都真心诚意的希望宫主与夫人能幸福美满一辈子!
因色色东西都是早已准备齐全的,故上下忙活儿至大半下午,绝尘宫上下已是焕然一新,其他诸事儿也皆已经齐备,只等吉时一到,便行拜堂大礼了。
好容易等至掌灯时分,早已换好吉服,焦急等待了大半日的水溶已然是坐不住了,几次三番都欲先瞧瞧黛玉去,他虽迫不及待想娶她过门,却止不住担心她彼时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亦担心她还未做好准备,以为自己这是在逼婚?还是被刑之源与楚怀哲一左一右拉着,他方未能走得了。
又焦灼不安的等了片刻,便有宫众进来道:“回宫主,吉时将至,长老让属下来请宫主立时去正厅。”话音未落,就见水溶已一阵风般卷了出去,瞧得后面儿刑之源楚怀哲二人都是笑个不住。
水溶一阵风般到得正厅内,就见那里早已是张灯结彩、熙熙攘攘了,尤其正厅中央影壁上那两个大红的“囍”字儿,更是在烛光的映衬着,越发的红艳欲滴。瞧得他进来,众人都忙停下手上的动作,齐声说道:“恭喜宫主,贺喜宫主!恭祝宫主今朝得娇妻,来年得佳儿!”
闻言水溶心里立时被巨大的喜悦所填满了,是呀,过会子他就要作新郎官儿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即将到来,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欣喜若狂呢?遂亦不再维持自己一贯在人前的严肃形象,反而笑逐颜开的命了众人:“免礼!”后,便耐心等候起新娘子的到来。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闻得有人高声呐喊:“新娘子来了——”于是人群立时便沸腾了,都争相往门外张望起来。水溶更是性急,亦顾不得风俗礼仪了,忙忙便亲自迎了出去。果见一身霞披、头顶大红盖头儿的黛玉,被两名同样儿满身大红衣衫的喜娘小心翼翼搀扶着,被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缓缓行了过来。水溶见状,忙上前接过喜娘递上的大红喜绸的另一头儿,方放缓脚步,同了黛玉一块儿入内。
侯在门口的司仪傧相见状,忙高声儿唱到:“新郎新娘到!”待二人进得正厅中央后,便高声赞起礼来,不过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等语,水溶与黛玉都依次照做了,黛玉方被人搀扶着,送进了洞房去坐床,等候着稍后水溶进来挑起喜帕。
被人搀扶着坐到喜床上后,黛玉心里的紧张,较之方才又更甚了几分,连手心儿亦不自知的汗湿了。正自紧张之际,忽然又听得耳边传来“见过宫主”的声音,接下来便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黛玉以为是水溶行过来了,不由越发紧张起来,手上的帕子亦绞得越发快了。然而等了半晌,却再未有其他声音传进耳里,屋子里反而较之方才更安静了几分。
于是于紧张之余,黛玉心里又多了几分好奇与纳罕,几乎便要控制不住掀开喜帕了,但她克制住了,方才王嬷嬷趁着她梳妆完毕的空档,已附耳悄悄儿与她说了一些个洞房花烛夜时须要注意的事宜及即将发生的事儿,故她知道彼时若自己掀起喜帕,是十分不吉利之事。然这样儿过分的安静,却又让她觉得莫名的烦躁,一时倒不那么紧张了。
她正欲开口唤人,早已汗湿了的双手,却被一双熟悉的大手忽然握住了,跟着则是眼前一亮,便见遮挡了她视线这么久的喜帕,已是轻飘飘飞到了地上去,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个,正是微红着俊脸,满脸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水溶。再看四周众伺候之人,则早已于不知何时,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玉儿等很久了罢?”迎上她娇艳欲滴的绝美小脸,水溶暗哑着声音说道。却见黛玉只是低垂着头不说话儿。他忙又柔声道:“原本便舟车劳顿了这么些时日,尚未休息好,今儿个又事出突然,玉儿累坏了罢?待饮完合卺酒,咱们便早些个歇下罢。”说毕便起身行至当中的桌上斟了两杯酒来,欲同黛玉一道饮尽。
黛玉蒙王嬷嬷先前口口相授,已是知道过会子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的,虽害羞紧张得紧,却亦知道这一关是自己早早晚晚都要过的,说不得接过水溶递上的酒,微微抿了一小口,方偏过头去声若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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