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豪爽大气的举止和话语,让她攸起忆起了湘云来,因此心下不独不觉得她的行为唐突,反而觉着无比的亲切,因忙笑向邵夫人道:“夫人很不必责备令爱,令爱这般直爽的性子,很讨人喜欢呢,切莫拘紧了她才是。”
话音刚落,那邵小姐便抢先接道:“就是嘛,都是自己人,何苦弄得那般拘谨?”说毕又凑到黛玉跟前儿来,满脸期待的道:“夫人,我叫尔纯,今年十五岁了,我好喜欢夫人,明儿可以常来找夫人玩吗?”
“自然是可以的,”黛玉见她直爽有趣,越发喜欢,因脸红笑道:“只是,明儿你可再不能……‘夫人’、‘夫人’的叫我了,横竖我与你同岁,只管唤我的名字‘黛玉’,或是与我姊妹相称都可以。”又说她是二月生的,问她是几月生的?
尔纯见问,忙笑道:“我是一月生的呢,那以后你可得唤我姐姐了。”便赶着黛玉满口“妹妹”、“妹妹”的叫唤起来,直把一旁邵夫人急了个了不得,生恐被邵峰知道后,会骂她对上不尊。所幸见黛玉确实平易近人,丝毫儿不拿大,她方心下稍安。当下几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儿,邵夫人等方在闻得人报水溶来了后,忙忙避了出去。
一时水溶进来,瞧得黛玉犹披散着一头乌发,较之往日更又于清纯空灵中多了几分慵懒魅惑之气,禁不住眸子一暗,因忙摆手令王嬷嬷等人都退了出去,旋即疾步上前略带几分粗鲁,却又尚不至于让她感到不适的一把揽了她在怀里,将头埋进她的乌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方暗哑着声音叹道:“好想这会子便娶了玉儿你过门,好想这会子便让你作我的妻子。”
黛玉如何能理解他的渴望与需求?只当他又是想“使坏”了,因忙微微使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方红着脸子捂着自己的小嘴儿含含糊糊的说道:“前儿个哥哥才将人家的嘴唇儿吃得肿了老高,害人家被紫鹃百灵偷偷笑话儿了好久,如今又多了尔纯姊妹几个,哥哥可不能再使坏,让她们亦笑话儿我了!”虽然她心里其实很喜欢那种好似腾云驾雾的感觉,但她是不会告诉无尘哥哥的,不然他得了夸赞,明儿更要“变本加厉”,她可不得被紫鹃百灵给笑死了?!
浑不知自己略带了几分撒娇意味儿的话语与动作对水溶的诱惑有多大,亦再顾不得她的嗔怪,便又快速上前紧拥了她在怀,找准她的樱唇,便深深吻了下去。不同于往日的是,今儿个他吻得于柔情专注之外,更有多了几分侵略性,以致黛玉很快便被吻得双颊绯红,瘫倒在了他的怀中。
看着黛玉星眸微饧、眼神迷离的躺在自己怀中,连白皙秀气的颈项与锁骨都泛上了一层粉红色的柔和色泽;刚刚被自己肆虐过的樱唇亦是微微肿着,娇艳欲滴,水溶只觉自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亦“轰”的一下儿直冲上了脑门,因下意识打横抱起了她,便欲往内室行去。
但他很快又找回了几分残存的理智,自己若在尚未明媒正娶黛玉的今日便要了她,那简直便是对她的亵渎,对他们之间这么久以来感情的亵渎;他若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能给予她,只遵从本能去行事了,他亦不配说怜她爱她一辈子了!因忙深吸了几口气儿,稍稍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方放了她下地,笑着转移话题道:“我才让邵坛主准备了晚宴,连邵坛主的内眷亦一并请了,玉儿可要一起去?”
彼时黛玉亦已回过了神儿来,正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而暗自不好意思,如今既见他岔开了话题,倒是正合她意,遂小声儿说道:“既然邵夫人她们都要去,我若不去,反倒不好,就一起去罢。”
水溶听说,点头笑道:“如此待会儿我再过来接你罢。”说毕亦不敢再多看黛玉一眼,亦等不及她答话儿,便火烧眉毛一般逃也似的回自己的房间冲冷水澡去了……
傍晚时分,水溶过来接了一身便装的黛玉往前面儿正厅去。邵夫人等早已侯在了专供女眷坐席的偏厅,瞧得黛玉进来,忙起身问好,又忙着将其他人的女眷们引见与黛玉。黛玉虽素不耐烦这些个应酬,然因众人皆不比她往日见惯了的所谓贵妇人千金小姐们,皆是些个颇爽朗之人,且有那尔纯与其姐尔蕴在侧提点解说着,倒亦并不觉着烦闷。之后的宴席亦是别有一番意趣儿,因此在安阳的第一个晚上,整体来说,黛玉还过得颇为愉快,连带的晚上亦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清晨起来用毕早饭后,黛玉精神颇好,因说要去逛逛安阳的市集并城西的灵泉寺,后者是她早就向往已久的,如今好容易到了安阳,自然是要去亲眼见识见识的。不想水溶因昨儿个夜里便说好了今日要一一接见安阳分坛所有管事之人,不好临时再改,乃劝她明儿再去。黛玉虽有几分失望,亦只能点头同意。
适逢尔纯尔蕴过来寻她说话儿,闻得此事,忙都笑道:“咱们姐妹可不是现成儿的引路人,林姑娘又何苦舍近求远?”虽说她们已在黛玉的坚持下不唤她作“夫人”了,然要直呼名字或是与之姐妹相称,她们到底还是不敢,因用了“林姑娘”这个折中的称呼。
黛玉听说,恍然笑道:“可是呢,偏忘记二位姐姐就是那最合适的人选了。况咱们女孩子在一块儿,要买什么东西,还可以问问彼此的意见呢。”因又命紫鹃去问过水溶的意思,得知他同意了此事儿,只是要多带几个人跟着后,几人便要了一辆马车,领了各自的贴身丫头,再令邵夫人派的保护之人只远远儿的跟着即可之后,便兴冲冲的上路了。
安阳身为“七朝古都”,其繁盛阜丽自是非比寻常,尤其沿着绕城的洹河而下,沿途那一派明丽无双的自然风光,其间再点缀上星星点点的房舍建筑物等,更是美不胜收,以致第一次来的黛玉与紫鹃百灵主仆三个都看得呆住了。
行了大半日,一行人便抵达了安阳最繁华的街道上,黛玉因见集市两旁很多摊贩卖的青铜小玩器什么的都很精巧,便动了要买上几样的心,因命紫鹃取了面纱来与自家缚好,要下去走走。尔蕴尔纯听说,自是十分乐意作陪,遂命车夫将车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三人都下了车后,便并作一排,沿着市集慢慢儿的逛了起来。
逛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黛玉不过只选了几样儿小玩器,总未寻下一块儿合适的玉佩,不免便有几分失望。——原来她先前在京城时,有一段儿闲着没事儿作,遂悄悄儿与水溶绣了个荷包,欲绣好后配上一个上好的玉佩,一块儿送与他的,不想之后因出了许多事儿,竟一直未顾得上此事。如今既到了安阳,便复又想起了此事儿,遂想今儿个上街来逛逛,看能不能寻下一块儿合适的,好连同荷包一块儿赠予水溶,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尔纯见她有些儿闷闷的,因问何故,黛玉无奈一笑,道:“没什么的,不过是想寻一块儿好点子的玉佩罢了,不想总未遇上合适的。”她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想尔纯闻言后,却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之事儿呢,我自有好地方让姑娘挑到合心意的玉去。”因忙一手拉了她,又一手拉了尔蕴,往前行了不多一会儿,便钻进了一间外表瞧着十分古雅,很有几分文化底蕴的店铺。
黛玉方才在外面儿瞧着这间店铺的古雅装饰时,已经很有几分好感了,如今又见里面儿摆着的不拘是瓷器、玉石还是字画等物都是十分雅致清新,更是好感丛生。又见一旁有一扇外面儿写着“秋爽斋”的小小的装饰月洞门,里面架上都是满满的笔墨纸砚,便欲进去一探究竟。
不想甫一进得那月洞门,她却蓦地怔住了,只因她赫然看见,屋子的当中,竟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的一侧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另一侧则置着各色笔筒,里面儿插的各色笔毫如树林一般。——一应物品的摆设,甚至连笔尖朝着的方向,都与当日她在贾府居住时,瞧见的探春房内的成设,一模一样!而她因书法亦不差,隔三差五会去与探春切磋,故记得十分清楚。
正自纳罕之际,又听得外面儿一个声音如沐春风的笑道:“几位姑娘今儿个是想选点什么东西?本店昨儿个才新来了一批纸笔并珐琅彩的瓷器,都是上好的佳品,姑娘们可要瞧上一瞧的?”
这声音与黛玉印象中的声音恰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以致黛玉竟听得身子一震,旋即便忽地扭转过了身子来,就见眼前站着之人,不是别个,果是探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