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水澈虽为宝钗如此不计名分之语,自心底升起了几分异样的情感来,然他终究是个生性多疑之人,对于此番这一场从天而降的“艳遇”,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疑虑在心的,因有意套宝钗的话儿:“说那里话儿呢,你虽不计较名分,爷既要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只是眼下爷公务繁忙,抽不出空儿来接你过府,你只安心回去,待爷忙过这一程子,再风风光光的接你过府,可好是不好?”
倘若宝钗真是单纯的仰慕他,他倒亦不会介意她商家女的身份,与她一个侍妾的名分,横竖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罢了,难道还能吃垮他大皇子府了!他所真正担心的,却是宝钗会不会是他的政敌,譬如太子那边儿遣来的?那他可就不得不防了。因此他才会说要接她过府的话儿,果真宝钗是太子派来的,必定迫不及待想进他的府邸去,一旦她表露出那个意思来,那么,他便可以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去,只当今儿个是打了个“野味儿”了!
宝钗当然不会是太子那边儿派来的,然她心里却自有自己的盘算,她想的是,果真她明儿随水澈进了其府邸,以水澈皇长子的身份和她商家女的身份,她了不得只能作个侍妾,连半个主子尚且算不上,说穿了不过一丫头尔,惟有等到有了身孕,母凭子贵,方有可能变成半个主子,什么意思?且还要面对大皇子那一众妻妾莺燕,要没玩没了的与她们明争暗斗,连出个门的自由都没有,便是她明儿真母凭子贵了,亦不能随意出门至贾府炫耀去,那岂非违背了她此番费心笼络大皇子的初衷?
最关键的是,柳妈妈曾告诉过她,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正所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如今她在外面儿,因着年轻貌美和与水澈府中勾心斗角的女人们大不一样,还能时常让水澈惦记着,对她所提出的要求,亦会尽量满足。果真她进了大皇子府,水澈便算是她的相公了——虽然侍妾是没有资格称“相公”的,“夫为妻纲”,自己便只能一味儿的顺着他,到时候又该怎么借他的手,为他们家出被贾府人欺负险恶那口恶气儿呢?!
况谁能知道水澈这番话儿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焉知不是他餍足后随口一说的话儿,原当不得真的?柳妈妈不还说了‘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承诺’?自己还是听过就丢开的好。
因正色向水澈道:“奴婢方才已说过,奴婢只是因为单纯的仰慕大爷,才会从了大爷的,并不是为了什么名分好处,还请大爷以后都休要再提此话儿了。”
又低下头犹豫了半日,方抬头满脸羞涩的继续道:“奴婢求的,不过是能时常见着大爷,在大爷劳累烦闷之时,能为大爷解解闷儿舒缓舒缓筋骨,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一番话儿,倒大大出乎了水澈的意料,心里早已有七分相信她待自己纯粹是真心,而非太子那边儿派来的人了,因点头道:“你既有这份儿心意,爷自然不会亏待于你。这样,明儿你便搬进这里来住下,爷过会子回府后,再遣几房家人过来伺候你,以后一应吃穿用度,都遣这里的管家回府里去支取,你意下如何?”言下之意,便是要将宝钗当“外室”养起来了。
宝钗心中正是作此想,这会子闻得水澈说出来,自是欢喜,然面上却不表露出丝毫儿来,反是一脸为难的道:“大爷爱惜,奴婢原不该辞,只是奴婢家中尚有老母长兄,果真撇下他们独自住进这里,奴婢万难心安,倒是大爷什么时候想起奴婢了,打发人传奴婢来便是了。”
水澈听说,心里对她的好感无形中又增加了一分,因扯唇一笑,道:“这有何难,将你母兄一并接至这里与你一块儿过活也就罢了,爷难道还养不起自己女人的母兄的?!”
一席话儿说得宝钗美目含泪,又是欢喜又是不敢相信,半日方软身向水澈福了一福。水澈见她面容含春,娇喘连连,不觉又起了兴,因又与之狎昵了大半日,方唤管家来吩咐以后这里的主子便是宝钗,让管家万事听她安排后,方一脸餍足的打马去了。
余下宝钗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因忙遣管家去北门接了薛姨妈与薛蟠,并十来个心腹家人过来,至此便心满意足在此过活儿了起来。
再说水澈离了这里,打马回至大皇子府,想着宝钗的美艳容颜和肥白身子,再看自己那一屋子死板的妻妾们,禁不住越看越不顺眼,因只命人将饭菜送到书房后,便独自去了书房里。
适逢他的得力助手袁朗来议事儿,水澈按捺不住心底的得意,便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情,兼之他心里终究对宝钗还是有两分怀疑的,大略向袁朗提及了此事儿,又命他:“明儿替我好生查查薛家的底细去。”他虽着迷于宝钗的美貌和撩人手段,原有的精明与心计却丝毫儿没有打折扣,那怕只是养个外室,亦要将其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方能彻底放心。
袁朗得了水澈的吩咐,次日便命人查探起薛家的底细来。这一查,便将薛家祖籍金陵、先时曾与户部尚书程大人有交往、薛家与荣国府系亲戚且不久前两家人才交恶,以致薛家人被荣国府扫地出门了……等等一应事宜,都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亦未有漏掉薛家如今恨荣国府入骨,一心欲报复荣府之事。
彼时水澈方明白过来这场所谓的“天降艳遇”,敢情儿是人为制造的,心里攸地便涌上了几分怒气来,可恶的女人,竟敢算计到他头上来了!便要命人去别院撵人。
倒是袁朗拉住他,笑道:“大爷不是亦看荣国府不顺眼已久了吗?何不陪那个女人玩玩儿,看看她能想出什么好招儿,杀杀荣国府的锐气去?”
水澈一听,触动了当日宁荣二府背叛他转而投向太子一派,及近来凤藻宫贤贵嫔在太子一派的帮助下,夺了他母妃圣宠的旧恨新仇,偏碍于今时今日朝中的大局,他还不能明着收拾他们!因没好气儿的道:“她一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能想出什么好招儿来?”
袁朗却是缓缓摇头一笑,道:“大爷可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心计和手段,远的不说,就说大爷府里那些个侧妃妾侍们,平日里勾心斗角的手段少了吗?那些个手段,很多可是你我都想不出来的。而那位宝姑娘如今深恨荣国府,必定将全副心思都放到如何报复他们上面儿去,只怕真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亦未可知,大爷何不先养着她,待过上一段时日她按捺不住求大爷时,再计议亦不为迟,横竖亦花不了几个钱,大爷就当是外出与人应酬时花费掉的罢。”
水澈原便看重袁朗,对他的意见向来都尊重有加,如今既闻得他这般说,又思及自己尚未享用够宝钗,遂点头道:“就依你罢。”算是默许了宝钗对他的算计,只是之后总要过上个三五日的,方去宝钗那里一遭儿,且从不过夜。彼时宝钗犹不知道水澈已了解了她的计谋,已打算好药反过来算计利用她了,只当是自己将他迷了个团团转,因在心里乐开了花儿,不消细说。
展眼早又两个多月过去,在此期间,宝钗因全心放在如何讨好水澈上,亦未顾得上关注贾府去,却不想,某一日却自上街采买去的下人们口中,得知了贤贵嫔新近竟被今上升作了四妃之一的贤妃,且被恩准归宁省亲!
当下宝钗便被气了个倒仰,因命人越发密切的监视起贾府的一切动静来,到底于几日后,让她得知了贾府如今正因修筑省亲别院缺银子,而一心欲娶了黛玉进门与宝玉为妻之事。当日王夫人曾不止一次在她母女跟前儿,恨恨的提及过如海与贾家签定的文契与那四十七万两银子之事,如今既闻得贾府这般迫切的想娶黛玉,宝钗自然头一个便想到贾府求人是假,求财才是真的最终目的。
如果能将这门婚事搅散,贾家岂不是没有银子继续修省亲别院,省亲亦只能随之成为泡影儿了?省亲一旦成为泡影儿,不独贾府颜面丢尽,便是宫里贤妃,一多半儿亦会受到今上责难。毕竟皇上将这样儿前所未有过的恩宠赐予贤妃,赐予其娘家,偏其娘家人却连这点小事儿亦办不好,凭是换了那个男人处在皇上的立场上,只怕亦会觉得失了颜面,继而生气迁怒的!
适逢水澈打发人来说晚上要过来用饭,宝钗心里忽地一动,倘煽动水澈打发人登门去向黛玉提亲,以水澈的身份家世,除非黛玉是傻子,不然定会答应这一门亲事儿,摒弃贾府那一边儿的,到时贾府不就得不到那四十七万两银子了?
遂趁当晚水澈来用完晚饭,又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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