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略带嘲讽地重复着安念蓉的话,罗门侧过头来看着她,足足有好几秒钟没有开口。
在这几秒钟里,安念蓉看见在他的眼睛里闪过的各种情绪如海潮翻卷,每一种情绪都饱满得似乎马上要爆发出来。不过还没有等到她开始吃惊就发现,罗门仍然坐在那里,所有的情绪消失得就像它们来的时候那样快,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冷静。
安念蓉不明白一个“我们”为什么会让他的反应如此强烈。
“如果不是秘密的话,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揭穿‘神谕’。比如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罗门出神地看着场地里的男女。“我已经琢磨了很久,但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没有任何头绪,所以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再是我们的工作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安念蓉的注意力集中在罗门的后一句话上。“这个部门就是为了应对‘神谕’而建立的,如果我们不去杂这个工作,成立第十三办公室又有什么意义?”
“这正是我不理解的地方。”罗门看着安念蓉。“你的部门看上去权力很大,可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开始去真正干涉自己的平行部门。如果真的需要你这样做的时候,你从上面得到的许可又能够给你提供多少保护?当你全力在自己的路上冲刺时,你怎么能够确定不会有人后面扯你的后腿?安主任,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仅仅是指出谁是我们的敌人,而如何制裁敌人,我想那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也做不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念蓉听出了他的话里的隔膜。
“我的意思是,‘神谕’是我们这个小团体应付不来的大灾难。知道为什么我们还能够生存?因为‘神谕’很可能没有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对手。美国事件之后,他们本来应该认真对待,但是接下来的情况说明,他们并不担心林清泉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因为,林清泉的确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林清泉并没有如你们所想的留下任何可以指证什么人的证据。没错,我当时没有立刻处决他,那仅仅是因为我需要有人认为,林清泉可能会吐露一些有用的信息,而这也许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他挫败地把手里的一把青草扔向空气中。
“但事实就是,林清泉的被处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这是专业的对手,安主任,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是极其专业的对手。他们不但知道如何对付突发的危机,而且事先知道如何去避免危机的发生。在这一点上,连钟老头子都失算了,他以为‘神谕’只是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稍微施加压力他们就会手忙脚乱,可现在看起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意外。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什么?”
失落和沮丧是这样分明地表现在罗门的脸上,也深深地打动了安念蓉,以至于她无法进行自己的思考。思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贴近了罗门,所以她会下意识地这样问。
“这说明,指控很有可能毫无意义。”罗门的声音低沉起来。“秘密工作是双刃剑,你可以采取非法的、极端的手段去对付对手,对手同样也可以这样做。我们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任何想把这些事情搬到光亮里来都会造成我们自己的被动,而对手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对一个政府来说,出现间谍本身就是失败,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想在合法的范围内解决这件事情。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到头来我们会发现路越走越窄。”
安念蓉对此不以为然。
“我们有最高权限,罗门,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自己就身处旋涡的中心,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吗?如果船翻了,我会和你们在一起,所以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罗门看着安念蓉,慢慢地在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的笑容是这样亲切,他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点宠溺,宠溺中的那点无奈像极了小时侯她淘气时安念平看着她的目光。看到这样的表情,安念蓉知道自己的话里一定有什么幼稚的地方让罗门觉得好笑,而她居然也少见地忸怩起来。
“干吗笑成这样?”她的脸红扑扑的。“有话就说出来。”
“我想说,上面让你出来做这个办公室主任还真是找对了人。”罗门看来想回避这个问题,目光又转向训练场上的男女。“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需要一个女性,需要一个有着深厚背景、在关键时候能够对其施加影响的女性来处理这么敏感的机密。”
“你不用跟我卖关子,罗门。”安念蓉愠怒地看着他。“我不喜欢这些貌似高深实际上无聊透顶的谈话。你是一个男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什么叫做‘需要一个女性’?你在对什么不满?”
“现在这又变成男女的问题了?好吧,不说这个。”罗门还是看着训练场。“要是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职位上,那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明白,而且你也不需要我的解释。安主任,我们对事情的看法不一样,所以在这种问题上我们之间没必要交流。”
罗门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她让安念蓉感觉自己受了轻视。
“没有必要交流?”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这算是你对我们之间工作关系的定义?罗门,我发现人们不喜欢你是有原因的,你太武断,太自以为是,你和别人之间不是没有必要交流,而是根本就缺乏交流!”
听了她的话,罗门的头深深地垂了下去,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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