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绎下山之后,我便一心扑在研习金撰全录上。金撰全录的初策我已习过,此番便自平策开始练起。
习武之人,对典籍法门的领悟能力,往往为其自身的武学修为所限。从前我修练平策之时,常觉深奥难谙,是因为我本身内功尚浅,对许多高深精妙的招式从何而生发,又从何而收止不得要领。而净劫道长将其纯阳内功传于我后,与我本身所持至阴内力相融,所生之中正内劲却是惊人的深厚绵淳。如今我身负如此内功,再行修练平策,往日无论在运导真气还是收发招式上所存的疑惑,竟都迎刃而解。
从前地月心经中的藏真剑法与灵虚折损手虽功力寒邪,不宜再练,但却叫我对兵刃与拳脚功夫上招式的千变万化大开眼界。加之我曾目睹震阳观中华虚与晦明法师一场大斗,又曾与孟兴川亲试过阵,这三人俱是当世高手,观阵或对阵一场,在临阵的经验与机变上便大有获益,可说是胜过平常千万场比试。是以我此番修习金撰全录,不光畅达无阻,进速亦是惊人,大有一日千里之象。而我每每往更高一层进习,亦常感叹金撰全录中内功心法与外家招数的精妙绝伦,更钦佩先世五教主之旷世武学高才。
小一个月下来,霍绎并没有按照他口中所说的“几日”回到万涧峰来。玉家兄弟上山来捎过一次话,说是霍绎带着人回应天府去了,叫我安心在山上等他,他会尽快回来。
我没有多问,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是难免有些牵挂。他没有亲自上山来告诉我,想来是走得比较急,想起昭曦公主昔日所言,难道是京城中出了什么事?我拿起了摆在兵器架上的碧水青天剑,引长剑出鞘,不知这赠剑之人现下又在何方?罢了,他既然叫我安心,我听他的话安心便是。
闭关修练金撰全录的日子里,时间亦变得飞快。立秋后的秋老虎才燥热了不几天,下过两场雨后,季节转换最是鲜明的山里已是秋凉愈盛。正如摩诘诗云,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这日我本召了三使与各领执到天涧宫大殿议事,可我方拐到正殿的空场前,便远远见殿门外围了一圈人。我走到近处,才见原来是执规使关劲松在给诸领执演练一套刀法,崔姑姑与唐慈亦在一旁观看。
众人见我到欲要行礼,我只挥手示意不必。关劲松余光见到,当下便也刀势不停。崔姑姑走到我身边,笑道:“执规使新练金玉刀法,说是小有所成呢。这不,叫大家起哄着演练演练,教主看着如何?”
只见关劲松手拿修玉刀,纵劈斜刺,横抡落砍,一阵疾舞劲攻,修玉刀寒光隐隐,影变千形。我虽偶尔能瞧出几个破绽,但以关劲松的武功底子来看,他应已是对这套金玉刀法下过苦功夫研习了。更重要的是,关劲松刀势虽猛,进招也快,却是浑沉持正,分毫不见成元涣从前使刀时身上的邪性跟戾气。
我不禁赞道:“果然,修玉刀被不同的人拿在手里,有不同的气质。个人的心性不同,竟能将同一套刀法使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关劲松听出我是在夸赞他,忙收了刀式,行了一揖道:“多谢教主。”周围众领执亦皆对执规使的刀法高声叫好。
一套金玉刀法演毕,众人便随我进殿。天涧宫正殿中的教主铁座宽大威严,这是我第一次十分仔细地打量它,铁座高起的靠背上有向四周蜿蜒的黑铜利刺,似数条张牙舞爪盘踞的毒龙,细看之下不禁叫人目眩。我心道,这金沙教中的东西当真都诡谲得很,连一把座椅,都像那金沙神功与地月心经一般,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我的身子比照平常男子的身躯本就纤瘦许多,坐在这铁座之上便更显其空旷。我面色平淡如水,瞧着殿中集结的金沙教众人,心情却有些许的迫不及待。只消今日事毕,我便可以离安心放手金沙教教主之位近上一大步。
我平常地从袖下取出一册书籍,殿中众人属唐慈最先认出:“教主手中所持,莫不是本教圣功金沙神功之典籍?”金沙教中向来以武学典籍为尊,众人听罢,这便要齐齐下跪叩拜。
“不必跪了。”我郑重道。众人见我竟出此言,又神色肃穆,皆是不明所以。我起身往铁座旁走了两步,伸手将金沙神功秘籍的一角对准了高架烛台上正燃着的烛火。
“教主不可!”唐慈声情急迫,高声喊道。底下一众领执一时皆惊,也俱是附和,有的已经纷纷跪下,唯有崔姑姑与关劲松相视一眼,并不言语。
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书籍的页脚燃起一缕轻烟,眨眼的功夫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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