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碧潭水碧绿澄澈,我掬起凉凉一捧清水扑到脸上,这才觉得神清气爽,真正清醒过来。我又伸手蘸了蘸水,对照着水中的自己,抿了抿鬓边的碎发。
霍绎笑着跟了过来,我见他只是安稳的坐在潭边,一时起了玩心,顺手往他脸上弹了一把水花。“这潭水凉丝丝的呢,清爽又解暑,你不试试?”我瞧着霍绎在我偷袭之下挂满水珠的脸,笑道。
霍绎一手抹掉满脸的水,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水花,转头问我道:“你真的想要我试试?”
我一听这话,心里便暗叫不好,只怕此刻他已经起了比我还厉害十倍的玩心。
我以为他只是要泼我一大捧水,谁料他一大步径直跨过来,双手左右掐住我的腰,一运劲直把我往潭中抛去。
“我不下去——”
可眼下再怎么扯着嗓子高声叫喊也不如闭气来的实在,因为我一个闭眼的功夫,整个身子已经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怎么样,是不是清凉又解暑?”待我扑腾两下游到浅滩上,直起身子出了水面听到的第一声便是这句。
我撩开了遮在我眼前的碎发,只见岸上的霍绎两只眼睛不离地在我身上来回打转,阴谋得逞的神情更中挂着满足的笑意。我忽地一惊,这才发现我的衣衫经水浸过后已完完全全贴在身上,自己竟身形尽现地站在他眼前。
而霍绎,当然是满心欢喜地打量着他的大作。
我心中甚是气恼,霍绎本就离我不远,我两步上前直抓住他的左臂。霍绎一壁哈哈笑着,一壁横出右掌断我攻招,我另一只手趁势而上,两人四手互相抓握,登时一动不动的僵持在那里。我铁了心要给他点颜色,便当即催发内力,要把他抡起直摔到潭水之中。
霍绎根本不会真的拿出内劲与我相斗,唯有顺着我的力道乖乖跌入潭中。只闻噗通一声沉响,回头便见我眼前炸开了一朵高大的水花。
我瞧着霍绎踉跄从潭水中爬起的狼狈样煞是好笑,看了半晌热闹,才甩下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霍绎在水潭里耍过一遭,却仿佛更觉清凉舒爽。“礼尚往来是吗?”霍绎抹尽面上的水珠道。他指了指我的鼻子:“方才在岸上,你还撩了我一脸的水呢!”
“你一个大男人,犯得着这么斤斤……”不过我讨价还价的话没能说完,伴着霍绎的话音落下,一个大大的水花已经往我身上扑过来。
左右自己的衣裳已经湿透,再被淋到水,不过是多一次地感到沁透肌肤的清凉。我如何肯这样作罢?只跑近霍绎身边两步,朝他扬起一个更大的水花。
天边冉冉泛起的灿烂朝霞明亮而壮美,朝着山间的重峦叠嶂洒下粼粼的金光。山中的高密林木,飞禽百鸟,溪涧清潭,仿佛皆在晨曦染亮天地的一瞬焕活了新生。那样和煦暖人的日光下,落碧潭中的潭水,被两个不知疲倦的人儿搅动的天翻地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潭水的撩动与撞击激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晶白水花,仿佛颗颗从天际洒落的琉璃水晶,剔透耀目。
熹白的天光与透亮的水光共生共融,明媚的叫人觉得炫目刺眼,流水复落,只在潭面上晕开一圈圈润圆的涟漪。打闹中的两人掀起的波澜与喧嚣,夹伴着起起落落的欢笑语声,仿佛叫安然沉静了许久如墨玉一般的落碧潭绽开了崭新的欢颜。
透过层层的水帘与气泡,我与霍绎的眼中尽是彼此无所顾忌的笑脸。他这样开怀的笑是我往日少见的,他从前笑容里,或有思虑,或有权衡,或有隐瞒,那样的笑,总是留有余地的,绝不像现在,他的眼神里有如落碧潭水一般清澈见底的享受与畅快,笑意亦是如明灿朝阳一般肆意张扬的欣喜与纯真。
我心里这样想着,一直舀着水的手便不觉停了。水帘散落,我仍是那样痴痴地望着他,霍绎凝住我的目光一阵,未再言语,只是踏着水波走到我身畔,俯下头深深吻在我唇上。
他的衣衫亦被水浸透,全然服帖在身上,我抚着他宽阔的肩背,只觉他背脊健壮的肌骨更加触手可感。他亦紧紧锁住我的腰,两套浑然湿透了的衣裳唯叫这两相靠近的感觉愈发清晰深刻。
石板铺作的山间小径细狭蜿蜒,山林静谧,除了偶有的鸟叫蝉鸣,便只有我与霍绎两人走路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声音。
我俩踩着两双“拖泥带水”的鞋子,一路跋涉,眼看便快要到天涧宫,身上的衣裳还在嗒嗒的滴水。时不时回头望去,只见来时路上俱是一排排脚印,旁边还有凌乱的水滴印记。
两只落汤鸡偶尔在四下无人的山路上对望一眼,除了彼此觉得满眼狼狈,还冷不防地互相嘲笑两句。
“虽说我的起居室周围一般没有教中的弟子走动,可一旦碰见了什么人,咱俩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不一定成了什么笑话。”我半是担忧,半是埋怨道。
霍绎打量了我一圈,颇为认同地道:“有道理,不能让旁人瞧见了。”他扯下了自己身上外披的深色长袍,笼在我身上。他那袍子虽也是湿的,但好歹宽大,足够罩住了我的身形。
我领了衣袍却不领人情,横了他一眼,心里没好气地暗道:你自己还不是瞧了一路!
霍绎似洞悉了我的腹语,只是一味地憋笑。“要是真的撞见了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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