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天来了。
几天前,当第一场春雨在夜里悄然而至,我便知道,春天来了。
清晨,打开屋门,雨后的清新气息便挤满了楼道的每一寸空间。不由自主的深吸口气,呼出,身体中一些沉睡的细胞便争先恐后的活跃起来。
走在小区院内,天空中还飘着若有若无的雨丝,伴着晨风扑向脸颊,凉丝丝,光滑滑的,用手轻轻抚下,温润无比。天空,树木,楼房,都被氤氲的水气笼罩着。环望四周,虽不见一丝明朗之色,却怡然清爽。
咦,我从什么时,开始适应春天了呢?
记得,我是恐惧春天的。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对春天的不适应,先是从生理上开始,然后从精神上排斥它。
不记得是儿时的哪个春天,忽然感觉身心倦怠,情绪低沉。从那以后,每年如此。困这种不适来得毫无缘由,百思不得其解之余,我煞有介事地翻开易经与三命通会,最后稀里糊涂给自己定了个注解:生辰八字中某天干或地支与春日节令相冲。
而这个春天的清晨,我低着头,双手插着口袋,迈着悠闲的脚步,摇摆着瞬间的思绪,踩在一片片浅浅的小水洼里。脚步淌过,小小的水洼,漾开圈圈的涟漪。
回望的瞬间,时光踱着方步,从身边慢慢走过。淡定,从容,温和。
2、
春天来了。
女儿播放的一首笛曲,唤醒我沉睡的思绪,春天来了。
一大清早,端坐镜前,淡淡画眉。一曲“追风的女儿”从音箱轻泻而出。
那么熟悉的旋律,那么熟悉的笛音。眼前掠过,春日原野上,遥想中,那飘扬着无数次的雪白裙袂。
十指缓缓抚过镜中人的额,眉,颊,轻轻笑了。
回头,问女儿,怎么放这支曲子了?
女儿说,多好听呢。
嗯,好听。
也不知,许多许多年以后,这支曲子,她还爱听吗。
3、
春天来了。
荷丫头在朗读我去年的散文时,我才想起,春天来了。
荷说,在做啥?
我说,闲着。
她说,那为你读篇你写的散文吧。于是,她读:“又是一个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日子。风从近看却无的草尖吹来,给山野涂上似有似无的,娇嫩的绿。门前那棵粗壮的老槐树,每个枝叶,都极尽妩媚地摇摆着,轻轻地唤着春天。七十岁的我,轻闭着眼,倚在夕阳下,那红漆斑驳的长条木椅上,春风托起我的满头银丝,漾起遥远的记忆,无边”
声音真纯净。
纯净的世界里,我低眉,听到了,琥珀轻轻砸落键盘的声音
4、
春天来了。
有人说,今天的雪,应是最后一场春雪了。
那些春雪背负着三个季节的渴望,虽然仍漫天轻舞,却落地即融,不再固执地拥抱冬天。
伸出手,接一片在掌心,瞬间,便和着体温,融得无影无踪。
哦,春天,真的来了。
迎着满天飞雪,抬起头,遥望春的深处,我想,那些春日的花苞,在春的枝头,快绽放了吧?
(于2008-03-25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