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镇。
北方的夜空,熙攘如街。一如故乡的闹街。
有的星,黯然。如思念的眼;有的,晶莹。如情人的泪;有的,默然。如受伤的心。
环顾四周,终究没能找到一丝慰藉的亮光。
风,从无法辨出的暗处跑来,眨了眨顽皮的眼。于是,一截长长的烟灰,天女散花似的落上了衣襟。
a市。
酒楼的墙壁,雪一样的白。灯光,火辣辣地刺人的眼。
大厅的琴声,水一样地流入了耳里。一首熟悉的忧伤的曲子。
点一支烟。窗外,雨意正浓。
无论怎样的雨,都阻不住远行的脚步:尽管,每一个足迹,都是一个忧郁的音符;尽管,每一次离别,都或许是最后的诀别。
女孩的眼睛里,已不见初识时的清澈调皮,不见了游动着的一览无余的纯真。然而,在经久流浪又厌倦了流浪的男孩的眼里,那里的温暖和平静,几乎是无法抗拒的。
“我知道,你活在痛苦里。”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从你的眼里。”
沉默。
b镇。
女孩,既然你无法抚摩我的痛楚,为什么又能看见眼里沉淀的哀愁?为什么又要点破?
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快乐的,可以免疫一切苦痛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和他们对峙?
手里的烟,早已燃尽。长长的一截烟灰,摇摇欲坠。一旦坠落,只有一个结果——粉身碎骨。
流浪,是为了躲避那双让我无处遁行的目光,还是为了无法探究那双暧昧的眼神?
爱,可以看见,可以听见,可以感觉,爱情呢?
一股凉意,渐渐探入心的底处。不禁战栗。
扔去烟蒂,回到冰凉如石的床上。正昏昏欲睡,突然听见敲窗的声响。
打开窗,一抹忧伤从遥处飘来: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
a市。
“我明天要走了。”故作平静地说。男孩的心里,流淌着渺茫的希望,希望流过的地方,暖暖的。
女孩的眼神,越逃越远。有意,无意?背叛,还是逃避?
c镇。
“为什么?
没有一句挽留的话语,从那薄薄的红唇,吐出,如花展放。”
“也从未问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这么肯定?
“因为我在这里。”
望着女孩的短信,惟有沉默。
无眠。
踏上屋外的平台。
幽夜的沉默里,一朵蓓蕾正幽幽地,姗姗来迟地,独自开放。
一个白衣少女,踩着清香,款款而来。那目光,幽忧而深邃。
墙上的古琴,业已落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琴弦,在男孩的指间郁郁地跳跃;琴声,舞起少女的白裙。
男孩闭上眼睛。跳动的,仿若不是琴弦,而是砰砰的心。
琴声,忽地嘎然。
睁开眼,花犹香,少女却已不在。
风儿挟持了去?
梦也嘎然。一身冷汗,和自嘲。
隐约里,仿佛有钟声。仔细一听,却又没有。
屋里。静,只听见汗水沁出的声音。于是,逃开了那张怎么也焐不暖的床。
夜空。依然那么地拥挤。
痴痴地寻,没有一颗,是属于我的思念,也没有一颗如我的想念。
心里,有点粘粘的潮湿;春已走远,夏日的骄阳可能烘干么?
一阵风过,掠走了最后一抹烟香。于是,怅怅的空气里,升起一缕缠绵悱恻的曲子。
心底的那潭死寂,仿佛从睡梦里惊醒,渐渐被一些成旧的日子缠绕住了。
a市。
熙熙攘攘的街,来来往往的人。
疾步如飞。
约会的时间尚早,脚步却不肯稍慢。
还是那个石凳,还是那片风景。人呢?还是那个点一支烟,等候着的男孩。
女孩?
女孩如约而至。
女孩第一次见到男孩的泪水,在那烟雾缭绕里。
“怎么了,你?”
“我把自己的故乡丢了;无论走多远,无论到了哪里,我始终只是一个异乡人,回到这里,却依然感觉自己是个异乡人。这里,的确是我的故乡么?哪里,才是我的故乡?”
d镇。
迎面走来一个姑娘。挑着水,那纤细的腰肢,如微风中的柳枝。
女孩,一网打尽了我的目光。
女孩的秀发,忽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
刹那间,那弧,敲醒了沉睡的记忆的一隅。
又是一夜无眠。
那弧,如一粒火种,无须点燃,就在脑里心里燃烧起来。渴望女孩挑着的水,清清凉凉的。火,越来越烈。
第二天,男孩站在昨日的足迹上,和烟火一起等候。
久远的记忆,敲打着一颗亦甜亦痛的心。心跳,如决战的两军对垒时的战鼓。
女孩没有出现。
昨日的一切,仿佛是前世遗留的余味。遥远,却回味无穷。
晚上,给遥远的故乡里遥远的女孩发了一首诗。
没有回应。那首诗,如断了线的风筝,不知流落到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去了。
闭上眼。看见了女孩。看不清面容,却真真切切地挑着水。
女孩笑着,秀发又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动人心弦
而我,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因此,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家乡的粗话。
太阳又落了。最后一抹霞彩隐没后,天空里落下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
希望,避开失望的锋芒,偷偷地靠了过来,慷慨地赠给了安慰。
男孩知道,这种慰安,是一种哄骗,是一株最美的罂栗——可我的血液已经习惯了,并且无法抵御地依赖着。
天已黑透。不能不回去了。
门口,遇见房东。他故作神秘地说,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又便宜又安全。
“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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