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当夜睡的很不安稳。
反复梦见电影里的片断,抢了草莓飞跑的少年,在街上热吻的少年,最后在画室里死去少年那些画面凌乱交错,莫名的悲伤。
依稀中,有人在推她,她将眼睛睁开一线,看见的是言思危放大的脸。
她被吓到,顿时清醒了过来,刚待说话,他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梳洗一下,我们走吧。"说完退了出去,在门外等她。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顺从照做了。走出别墅时,天刚蒙蒙亮,抬腕看表,时针指向四点半。
这会不会太早了些?
清晨的山间有着淡淡的雾,他走在她前面,双手插兜,背影消瘦。
而且看起来,好象和昨天有些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好安静。安静得她想必须得说些什么,好不这么尴尬。
刚开口说了个"谢"字,他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么在意那支笔?"
"啊"她被问得措手不及,犹豫再三,才回答,"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东西。"
他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在晨雾中墨玉般润泽闪亮。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妈妈离婚了,"她笑笑,尽量不让声音沾染太多情绪,"我被判给了妈妈抚养。妈妈恨他,所以从不提他,也不许我见他。然后有一天,一个律师来到我家,对我们说——爸爸因车祸去世了。"
说到这里,低下头,将汹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再开口,又是云淡风清,"除了一些遗产给妈妈外,还专门送了一样东西,说是祝我考上嘉华高中——就是这只笔。"
言思危很专注地听着,没有插话。
"十多年来,我一直没能和爸爸一起生活,哪怕只有一天。可是,看着这支笔,我就觉得他就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永远不会离开。"她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所以,谢谢你帮我找回它。"
言思危抿着唇,最后耸下了肩,装作不经意的接着往前走。
一阵风来,他的发被吹乱,他顺手那么一理,原本竖起的衣领落下,露出脖子,上面布满青红色的斑点。
苏小佳顿时一惊,下意识的追上前问:"你怎么了?"
"嗯?"
她指指他的脖子,然后又发现,不只是脖子,裸露在衣服外的锁骨处也有。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目光闪烁,有羞恼,还有更深一层的痛苦。
偏她不肯罢休,继续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很不好,眼睛里有血丝,你一直没有睡觉吗?还有这些你"
他皱起眉,刚想喝止,她的下一句话已溢出了嘴边:"你挨打了?"
他整个人一愣,呆住了。
天空开始泛白,晨曦里,少女的脸庞如玉一般纯净,不染尘埃,而她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关心,没有取笑,没有鄙夷,更没有怀疑。
于是,说不清为什么,原本的恼火瞬间褪去,他不禁失笑:"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比猪还笨的存在啊"
"呃?什么?"虽然不明白,但她听得出来,他是在说她笨。
"没什么。"他轻笑着,继续前行。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
真像做梦一样。
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早晨,她竟会和言思危一起走在平坦的山路上,而且他还在笑。
山脚下,有一个公车站,远远有辆公车正慢慢悠悠的朝这边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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