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她,但是他今天的举止大反常了,这和上一次的拥抱不太一样,反而比较像
她的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害怕这种感觉。
这让她想起国中毕业典礼那天的事情,当时,他也是这样全身充满暴怒之气地紧紧抱著她。
“你不要这样子我很害怕”她轻轻的推他,心底的恐惧莫名地扩大开来。
“不要这个样子”
郑深爱哽咽的声音有如一桶冰水,瞬间浇醒了他。
石滕风突然松手,由于太过突然,害她差点跌倒,还好他又一把抓住了她。
她怔怔地凝视著他。
他看见她眼眶里的泪水,然后放开她,蹲了下来。
郑深爱怯怯的走上前去,怯怯的问:“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石滕风闭上了眼睛,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不答话。
郑深爱蹲下来,手轻触他的膝盖。“如果你愿意的话,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公司里的事情吗?”
他还是不说话,拳头却握得死紧,额头的青筋一条一条,分明的像要爆破般。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她又怯缩了。
连续又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石滕风突然张开眼睛,盯向她。
他伸手过来,大掌覆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摩。她心跳骤快,整个脸都红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他扯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话,表情已经恢复镇定。
“我一向习惯晚睡。”老天!他怎么还不把手移开?她的脸颊就要著火了!“你怎么突然跑来?外面在下雨呢”
“嗯,下得挺大的。”他放下手,看了外面一眼,好像他刚才并不知道下雨似的。
“你今天心情不好?”
“姑姑呢?睡了?”他又扯了第二句不相干的话。
“嗯。”看来他是不会告诉她究竟是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就只能这样?
他什么都不肯说,所以她对他永远都不了解,不了解他有什么烦恼、不了解像他这样突然跑来找她又是什么意思、不了解他的苦、不了解他的烦忧,这让她感到莫名的沮丧,因为他们的关系就只能这样
他突然站起来。
“很晚了,你睡吧,我回去了!”
呃?!
她追了上去,无暇多想,便叫住他。
“等一下!”
石滕风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只是只是想问你”她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想问你要不要喝一杯?反正在下雨”
他又看了一眼外面,其实雨势已经渐小,就快停了,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很好笑:
他虚掩著门,刻意挡住她的视线。
“好,那我待一会再走好了。”
郑深爱很兴奋,赶紧跑进吧台。
“你想喝什么?”
“都好。”
他极其温柔地看着她,彷佛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心中再大的压力都会烟消云散。
以前,他从来没怕过任何事,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什么叫作害怕只要是有关郑深爱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害怕。
“sidecar。”郑深爱将一杯浅黄色的液体推到石滕风面前。
石滕风温柔地看她一眼,举杯啜饮。“你的技术愈来愈纯熟了,这杯sidecar调得很好。”
听见他的夸赞,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全是背出来的,其实我自己也没尝过呢!”
“真的?”石滕风讶异。“那你要不要尝一口看看?”他突然把杯子递给她,要她试试味道。
郑深爱看着他,又看看他手中的酒杯,有点兴奋又有点害怕
杯子上有他的口水哩!
“试试看呀!”
她吞了吞口水,怯怯的把手伸出去,轻轻的就口啜了一滴滴
“咦?挺好喝的。”
“是啊!”他笑。
他笑起来的模样好迷人哦!
“那我再做一杯alexander试试看好不好?我一直想知道可可酒加鲜奶油究竟是什么味道!”
“好。”他纵容地答应著。
尝过了alexander,她又想尝whiskysour,他本来想告诉她,这样子尝酒是最容易醉的,但是看到她兴奋的样子,想想也就随她了。
于是就这样,他们一直尝试著各种不同的调酒,她喝一小口,他喝一大杯,不知道试了几杯之后,她竟然真的醉倒了。
靠在沙发上,她醉醺醺地枕著他的肩,他伸开单臂将她搂入怀里,享受著偷来的软玉怀香。
他一直想这样抱著她,有时候,渴望的感觉像心口爬满了蚂蚁一样难耐,但是通常他都会忍著,就怕吓坏了她。
郑深爱半梦半醒,直嚷著头疼,他起身要帮她倒热水,她又拉著他哭著不肯放。
无奈,他哪也不能去,只能坐著让她当抱枕。
早知道她会这么难过,就不该让她喝酒。他一面自责,一面为她按摩,以减轻她的不适感。
很快的,她不再哭闹,舒服地靠著他温热的身体睡著了。
他无限深情地瞧着她的睡容,心底漾满幸福的感觉。看她紧紧抱著他的样子,好像只无尾熊般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眼角印上一吻。
“嗯哼,咳咳”石雪琴先出了声,人才出现。
“喂,臭小子你在干嘛?”
“姑姑?”石滕风像干了坏事被逮到一般窘迫“你不是已经睡了?”他的口气不是很好。
“本来是睡了,结果不晓得被哪个死小子的机车声吵醒了!”
“原来你早就醒了!那你干嘛躲著不出来?”
“我出来干嘛?我才没那么不识趣,出来破坏你的好事。”
石滕风瞪她的眼神像在说:那你现在又出来干什么?!
“我怕你这个臭小子对我的深爱图谋不轨。”她凑近,确定了郑深爱已经熟睡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三更半夜冒雨跑来,不会只是害了相思病吧?”
石滕风凛容。
“他又来电话。”
没有称谓,但是石雪琴马上就猜到这个“他”指的就是石滕风的爸爸。
“哦,还是谈不妥啊?”石雪琴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入石滕风对面的位置。
他手轻抚著郑深爱柔细的头发,表情却异常冷酷。“没得谈,他坚持要我回美国去,还能怎么谈?”
石雪琴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问:“跟他提过深爱没有?”
石滕风瞪她一眼。“我才没那么笨。”
“不要老把你爸当成大恶人,其实我觉得他挺可怜的。”石雪琴很诚恳地说:“你妈过世的时候他也很不好受,相信我,他是真的爱你们母子,我觉得你一味的怪罪他,这是不公平的。”
“你是他妹妹,当然向著他说话。”他觑向石雪琴。
石雪琴呵呵笑了两声。
“讲话别那么酸,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我不跟你提,是因为你还小,未必能了解大人的世界,但是现在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应当多少能了解你老爸心中的无奈了吧!”
“我从来没打算去了解他。”石滕风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抱起郑深爱。“她睡熟了,我抱她进房间。”
石雪琴跟在身后,等石滕风自郑深爱房里出来。
“滕风”
“我不想谈了。”石滕风阻断石雪琴的发言,他用一种非常、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石雪琴说:“当我打算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时,我会将她的生命看得比我自己更重要,这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与责任。如果没有把握做到这一点,就不要随随便便给女人承诺,因为那不是爱,只是自私的占有。”
石雪琴用炯亮的眼色看他。
“真可惜,你是我侄子,否则我就要爱上你了。”她耸肩一笑“深爱很幸福,能有你这样爱她,但是你这种爱有什么用?她能懂吗?女人是神经感官非常敏锐的动物,大部分的女人都需要甜言蜜语来滋润爱情。”
石滕风不说话。
石雪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还有,别拿你的标准去看待你老爸,他只不过比你更正常一点而已,或许该说比你更平凡吧!”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入房时,还喟叹著:“我可从来不期望男人会爱我更胜他的生命,其实这种爱法,听来也够今人觉得恐怖的。”
“姑姑!”
“干嘛?”她回头。
“”他又把话吞了进去。“没事,我回去了。”
石雪琴站在房门口,瞪著他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叹息。
“说穿了,还不是像你爸,闷葫芦一个,爱上你们这种男人的女人都很可怜。”又回头看了一眼郑深爱的房间。
“唉我可怜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