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谈何容易,但得面对时,不硬下头皮也不行;任丛在任九天的示意下,领了几个脚夫,抬着一箱允诺送给长恨帮的谢礼,偷偷摸摸来到他甚是恐惧的地方。几日前,这里还受过一场战役的洗劫,冲天杀气至今仍未消褪,尚未重建的混乱,显著阴森吊诡: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房等待片刻后,在密林的另一处终于走出了长恨帮主及一群护卫的高手。
长恨帮只分嘴一笑。一双双贪婪的大眼看过黄澄澄的金光后,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难得你明白要依约行事,不致趁我长恨帮混乱之余落井下石,来个死不认账。
"言下之意,任丛若敢毁约背信,就得尝尝被追杀的滋味,他长恨帮虽然元气大伤,但对付任家人可还绰绰有余。
“帮帮主您言重了,承蒙相助,这回才能救出救出我家小姐,任家人对贵帮的恩德没齿难忘。”
“是吗?”忠孝节义、礼义廉耻,适合从他们口中吐出来吗?听来不止恶心,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帮帮主"任丛克服不了对他的畏惧,讲起话来战战兢兢。"该给贵帮酬金我可是送到了,那么那么你是不是还欠我欠我一个交代"声若蚊呐地提醒。"那个无心可还还活着?”
杀气陡现!
“不必你提醒,我也没打算放过他,要不了多久,我会提他的人头给你一个交代。”
“很好,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取下我的人头。"一声幽幽忽忽的讥诮语调蓦然传来,几乎夺去所有人的呼吸。
“无无心"众人胸臆窒息。
刹那间刀剑出鞘的铿锵忙不迭地传开,同指一个方向。
长恨帮主讷讷地看着宛若魔神降临的死神,扯开嗓门叫道:“你怎么又”
“来了"后两字硬是梗在嘴中,又咽了下去。他堂堂一个大帮大派的掌门人,怎么可以怕起一个小角色来?
无心冷冷一笑,毫无人气的眼波凝聚的全是杀意,仿佛早已看透他心思。"我来是因为你还没死。“
长恨帮众脸都黑了。
“帮主既然人都送到你面前面前来了,快杀了他,快呀!"任丛悄悄退到暴风圈外,对他大嚷道。
长恨帮主几乎要掐死他。"我省得。“
“任薰衣在哪?"无心转移目标,投向躲在脚夫身后的任丛脸上。
任丛马上脸色惨白,变调道:“我我不会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查到我家小姐的行踪。”
“的确,一个将死之人,问也无益。"身为一帮之主,可不能在属下面前示弱,否则如何服人。
“'任薰衣躲到哪里去了?”无心只专注于任丛一个人。
他放声咆哮。"帮主,你快下令杀了他,我家小姐交代过,只要割下他的人头,再赠千两致谢。“
无心眼波如刃,拔出妖异的红色剑身,周身进射冷厉
任丛继续啐道:“你这小子,怎么妄自以为我家小姐会倾心于你,你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甚至还是朝廷列名在案的钦犯。我家老爷虽然从官场退下,可也是人人敬敬重的人物,你何德何能胆敢高攀我家小姐?要不是因为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任家担心你来个暗。箭伤人,不得已之下才采用我家小姐的计策,先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将你除去,要不是我们有意的要弄,你以为可以碰触到我家小姐的一根寒毛吗?你做梦!"他权衡之下,保护小姐平安度过后半辈子要紧。
无心定定凝视他,外表看似无波无痕,天知道他快发狂了。
任丛的话不应轻信,尤其任薰衣都已将最珍贵的贞操奉献给他,难道都还不足以表露她的忠诚吗?展斜阳仍不断地为她找寻借口。但对任家根深蒂固的嫌恶、任薰衣又是在他面前大咧咧地偕同任九天逃走,仔细一思,这中间过程分明是一套有计划的预谋他的疑心不禁煽炽到最高点难道那些全是虚情假意?
一连串的问号逼得他心思不安地浮动。
面对大敌最忌心旌不定,尤其对手又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高手。无心的波动,哪怕是轻微到几不可察的悸颤都逃不过长恨帮主的观察下。
心有腹案,要除掉这个武艺深不可测的棘手对象,首先得要乱了他的方寸。
长恨帮主答腔道:“任姑娘慧质兰心、聪颖过人,上一回要不是我自大不听她的安排,你绝不可能逃出我们所设下的天罗地网外,今日你又自投罗网,注定了你命止到此。"-紧绷的弦断了!电光交错间,红芒与青冷瞬时交织成一遍,狂爆的气息谁都不敢稍怠,这以命相搏的技斗,一疏忽,葬送的可是未来人生。
转眼间,以青衣为标志的长恨杀手,伤亡惨重。
无心微微气喘着,手臂、胸膛,也有对方所刺的伤口。他昂扬立站,进出的阴沉教人胆战心寒。
“让开!"乍至的急促叫嚷切人了沉窒,刀削的飒飒也传进修为高深的杀手耳畔里。
所有人一致转向,但见远方有一女子以绝妙的轻功,试图在燕双妃及常问须的阻拦下闯往展斜阳的方向。
“妖女,你竟敢来!"燕双妃大喝。
“别挡路!"奇迹似的,武功不如燕、常的任薰衣竟能摆脱两人纠缠,直往展斜阳奔去。
任丛见状,魂都快吓飞了,用尽百计才换得小姐的平安,怎能容许她再一次投身危险中。
“我家小姐来验收成果了,帮主,你再不取下无心的性命,酬金我要追回,”
岂可,这笔高额的酬金可是长恨帮重建威名的必要资助。
“全部上!"激烈的杀戮又再次展开,任薰衣啥也不顾地要投入这团混乱中。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任丛快晕了,小姐硬是参上一脚这仗怎么打,况且长恨帮众为顾忌伤及任薰衣,打起来碍手碍脚的。浓烈的杀气又因任蕉衣的到来而暂时止息:”展哥哥"眼看她就要冲上。
“小姐。你别接近他,他会杀了你的。"任丛手快,焦急地一把拉住她:”你又对展哥哥胡说八道些什么了?“隐约中,她察觉到故意瞒她偷偷跑来长恨帮的任丛必然把混乱的场面制造得更加不可收拾,但她不相信展斜阳真会盲目至斯,轻易受了煽动。
“展哥哥,不管你听到什么、看见了什么,那都不是我所为,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
“相信你?"鸷猛的眼神若有所思。"可以,只要你把任九天交出来:”"你要我带爹爹来送死?"任薰衣万分惊恐。"不!
你明知我办不到。“
无心笑了战栗随着声声诡笑自背脊沁出,仿佛预示她承担不起的下场。
她困难地咽下惶怕,试图转圜。"不该这么糟的,你不会就这样认定我,否认我们相处时的一切。“
“到现在你仍然认为我该被你玩弄于股掌中?"他冷冷地说,刹那间让任薰衣心坠谷底。
“想扮可怜也不会有人倌你。"燕双妃得意洋洋地又加一句。
“你真的误会我了"她面色刷地苍白起来。
“只要你把任九天带到我面前,我就相信你的清白。"淡淡的语气背后是狂烈的风暴。
“身为人子,怎可为了儿女私情就出卖自己的亲爹!”
“那你又凭藉哪一点要我信任你?”
“凭我们的相处、凭我的付出,这些难道都还不够吗我只是请你信任我呀!
就这一点,信任我。"她艰辛地道。
“过去不值一哂!"他硬是别过头去。
伤害的重语戳入她的心湖,尖锐得让她差点承受不住。好痛,好痛
“小姐,我们走吧!”任丛悄悄在任薰衣耳畔嘱咐,复又对长恨帮主指示狂嚷。
"无心就交给你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杀了他。"拉起神散魄消的任薰衣,回头就跑。
“哪里走!"在青衣人围攻上来之时,赤焰回剑竟快一步飞出无心的手,往奔逃的身影飞去。
金主若死了。他要上哪儿再去钓这种大鱼。长恨帮主见状,不由分说提起一个下属往飞掠的赤焰回剑丢去,剑身当场贬穿倒霉鬼,惨叫倒地。
凄厉的哀嚎震回她的失神,脚步一顿,慢慢地、傻傻地回过头。目睹那一具血溅的尸身,寒意直窜心湖他竟
面对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他用无语掩饰自己的心痛。那一剑,连他自己都愕然。
原本只是单纯反射性地想要阻止她的离去。并无伤人意图,哪知在长恨帮主硬是多事的情况下造成这种骇人的效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外。不过他不打算解释,也深觉没必要解释。
“无可挽回了;"她无力地问着。
他沉硬不变:“除非你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
任薰衣的丽颜一片死灰。好累,突然觉得身子极,度的虚乏与疲惫:自十三岁那年起,她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依归,五年来苦思奇计就是不愿向命运低头,深深的以为用她的深情与至爱作为引导,或许能换取他一丝丝的动容。没想到事到如今,证明她倾其所有的付出仍然换不到他的感动,连信任都没有。一直都是自己太过自恃,她的付出其实仅是一片痴傻。热情被刨走,空空荡荡的身心什么都没有了。
“是我自己太傻可笑可笑"刀剑相向声埋藏了她心碎的低语,被长恨帮围攻的展斜阳与高兴不已的燕双妃和常问须正力拼突围。
雨丝如帘幕般洒下,充塞血丝的眼凝望任薰衣和任丛愈走愈远
轻颦浅笑的纯真、似水柔情的娇态、古灵精怪的笑靥那许多、许多与她共有的回忆就此尘封:
这雨已经连下十数天,完全没有转晴的迹象,黑鸦鸦的厚云遮去泰半天空,阴阴暗暗、湿湿潮潮,这股萧瑟简直烦透了人心。
不过天烦她可不烦,好不容易撵走了生平最大的劲敌,一想到再无人敢与她竞争,高兴几乎穿透了心脾。
摆出最妖娆的姿态,她偎近无心宽阔的胸膛,这具属于她的怀抱,惟独她能揽有占据的气息,谁都抢不走。
“你不必烦心了,虽然长恨帮主那糟老头逃得快,不能生擒,但这回他们元气大伤,短期间之内是不能够再兴风作浪了。这份功迹,我爹会重重替你加上的。"燕双妃极尽暧昧能事地厮磨着他的胸膛,勾引之意昭然若揭。
无心甩开她,森漠地远避三尺外。
她子邬一嘟:“你怎么还是这样对待我,我都不与你计较了。”
“是你无耻,"展斜阳冷冷地说。
“你太过分子!”
他冷笑,轻蔑地睇她。"燕双妃,我几回杀你都让你侥幸逃过,但这朝你要再多置一词,幸运不会再陪伴你“。"无心1”"你真要试;“看出他并非说笑。燕双妃硬是忍下,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朝:她痴痴恋看无心的背影杳然,目光仍不舍移开"双妃。"一句呼唤打断了她的遐想。
她不屑地转身,不满他的出现。"常问须,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他不解她的话。"双妃,我们已经成功地离间任薰衣和无心的感情,你所交代的愿望已经完成,那么接下来你是否也该圆子之前给我的承诺?“
“你得失心疯啦!承诺,我哪时候给你承诺过。”
他拉住她。"双妃,你忘了吗?就在不久前你说过,只要能撵走任薰衣,你就答应同我成亲,我们做到了呀!"他兴奋地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吩咐工人去布置好花厅,就等你一同拜堂。“
她嫌恶地推开他。"常问须,你疯了是不是,问问自己,配与我成双吗?“
他惊恐地按住她的双肩。"你要毁约?“
她挥开他。"你这种人只配替我提鞋跑腿,想与我成亲,做梦!“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糟蹋我?"他憧憬多年的期望难道永远只能是梦?
“为什么不能,是你自己傻,甘心被我所用。况且呢,能被我燕双妃指使,可是你烧了八辈子好香所求来的福份,该感激我了。”她嗤笑一声,懒得理他。
忽地,她身子无法动弹,原来常问须点住了她的穴道。
“常问须,你放开我!"她尖嚷,这小子竟敢犯她。
“你不可以老是敷衍我。"阴恻恻的诡调在她耳畔回荡。"从前我尊重你,不与你计较,但是现在,是你自己承诺愿意嫁我为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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