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路变得泥泞。呆在城里倒也无妨。兵部的文中写得看似模凌两可,认为前期的方略是因地制宜扬长避短的良策,但有鉴于军机泄露,湖广巡抚可适时应变云云。
胡滢来到常德城的第一见面,也赞赏了湖广官军取得的进展,在双方互有损失之下攻占了常德等重镇,将士都有功劳。胡滢现在是兵部的官,他说的话应该就是兵部对湖广战事的肯定态度。
薛禄的表情看来胸有成竹,他对形势应该还是很乐观的。其身边的幕僚也进言道:“叛军在长沙一役中颇有损失,常德城守军更是全军尽末,城中军用辎重损失惨重,而今又丢了常德,退到辰州那穷地方,要粮没粮要地没地。我军已占据形势之利,平定湖广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幕僚接着又小声了点:“胡侍郎代替了于抚台,明摆着此人不知兵事,又刚到湖广不明状况,一切都在仰仗侯爷。胡侍郎虽名为提调湖广三司,不过这仗下来,朝野都应该清楚,最大的功劳还是侯爷您的。”
薛禄听这口话好像于谦被逮了反倒是好事一样可以独占大功,顿时觉得不甚妥当,虽然没有外人在场,他还是开口说道:“于抚台之前提出的方略,虽然我当时也不太赞成,但后来一想也是妥当的。
于抚台对兵事颇有见解,特别是利用地形对付叛军火器阵的法子,真正是汲取教训扬长避短之法,我们是带兵之人,好的法子岂能不懂?”
幕僚道:“不过于抚台已经被叛军所掳,大功恐怕是轮不到他头上了。”薛禄不置可否,又语重心长地提醒诸将:“以后各位见到胡侍郎,定不能起轻视之心在礼节上有所荒疏。咱们出战之后,胡侍郎提调军政,各方协同是要依仗胡大人的。”
“是,是,末将等谨遵侯爷教训。”又有武将迫不及待地问:“咱们何时出战?”薛禄望向门外的小雨,说道:“雨停了就准备出发,等不得了,我认为叛军不敢来打常德城,极可能去宝庆府就食。”
薛禄作出这个判断不是凭空猜测,确实近来有许多迹象。就说几天前湖广布政使司收到的宝庆知府信件,说的是当地官府遭遇了公然危险。
叛军参议部盖印的书信里明确要求宝庆官府开放边界,不得阻挠各关口的物资运送,否则就攻下宝庆府对官吏概不轻饶。
宝庆府靠近叛军活动的地区,官吏自是人心惶惶,或许之前对一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被公然危险,还有文信凭据,知府便不敢隐瞒了,否则就要背上勾结叛贼的危险,这才向上峰禀报。
另外官军的细作在辰州东南部的河流上发现了不少木头在河面上顺流运输,方向就是东南宝庆府。薛禄行军打仗的经验丰富,认为这些木头是叛军提前准备的军用物资,主要是为之后修筑营寨准备的。
辰州府和宝庆府接壤,但治所城之间相距七百里,叛军要进攻宝庆城,肯定需要考虑构筑较大的营寨以备辎重之用。
种种迹象表明,叛军在辰州熬不下去了,他们会放弃旧巢,开辟新的地盘。至于于谦之前阐述的什么天下格局、叛军不愿意四下流窜等玄虚,薛禄认为不怎靠谱
这起兵谋反,首先要打得赢,叛军在辰州要饿死,他们不去打更薄弱的宝庆府,干嘛非得冒死过来和五六万大军拼命?
如果叛军向南流窜,薛禄再率大军慢吞吞尾随,收复一座空城,又丢了另一个城府,且无斩获。这仗打起来岂不憋气?薛禄与诸将商议之后,已经定出了下一步作战安排。
命令南路军余部提前自长沙向宝庆府进军,长沙南下路程较叛军近,理应提前到达增援。从衡州、永州征调民夫运粮秣物资自宝庆府备大军所需,并从城防中抽调兵力补充宝庆府兵员。
北路军主力自常德城沿沅水西进,逼近辰州,占据山势之地危险叛军行动。如此一来,叛军要攻占宝庆府将十分困难。他们如果不想坐以待毙,亦不想东击官军主力,唯一的出路就只剩向西的保靖州,保靖州地处山区,很不好统治和征发钱粮,而且当地很多少数民族土司,叛军过去麻烦很多死路一条。
薛禄要把拟定的安排先报知巡抚才能施行,因为其中牵涉了从各府调粮调兵诸事,只有巡抚的权限用起来才比较方便。
在常德府衙外面有几栋房子,那便是地方官府用来款待上官的行馆,有六部的有都察院的、还有省里三司的,上面的官府派人下来公干,都是有免费食宿的地方,和招待所差不多功能,规格高一点。
胡滢到常德城后便是住的兵部行馆,他初来乍到很规矩,并没有做丝毫违反律法的事。薛禄把自己的作战计划报给胡滢,便是去的行馆见面。胡滢看起来又老了一头,头上的幞头两侧露出来的头发已经尽数花白了。这个传言中完全不懂军事的官僚,拿到作战方略后竟然坐在那里仔细地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