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许诺

    “我虽然忘了自己是谁，但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不会是普通人，我也许真的可以带给你极大的富贵。”她嗓音细若游丝，缠住他的脖颈，慢慢勒紧。

    “极大的富贵往往伴随着极大的凶险。若说你能带给我的，怕是极大的凶险可能性大些吧，你连自己的富贵都受不住，狼狈到差点淹死在河里，何谈给我富贵？”

    “富贵险中求，若不想承担一点风险，就痴恋极大的富贵，就是痴心妄想了。不过，我会尽我所能降低你的风险，只求你今天救我一命。你不是个甘于平淡的庸人，对吗？”

    郁青眯着一只眼睛，拼着力气与他对视着。

    “看你可怜而已。”他蹲在郁青身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的钱财呢？不是说要给我富贵吗？先把银子都给我吧。”

    她松了口气，却好像再没力气开口说个一言半语，拿指尖指了指藏有财物的暗兜，想要再次昏睡时，又激灵了一下，说道：“直接给大夫一支钗子或珠花就好，莫要去当铺典当，出了京城再说。”

    应该可以放心了，郁青再也撑不住了，淹没在冰火纠缠里。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把你丢在这儿。”

    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选择相信你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怪人。

    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也只能趁着脑子糊涂赌一把？

    好苦。

    我最讨厌苦味了。

    郁青死守住牙关，不让浓稠的黑色汤药涌入齿间。

    “令妹脑部本就因撞击存有成块的淤血，又患了风寒，高热不退，如今又喂不进去汤药，老夫也不知如何是好啊。若是她熬不过去今夜，恐怕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自己医术不精，治不好人，信不信我要了你的老命！”

    “老夫并非庸医，可若是连汤药都喝不进去，再好的大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刹时没了声响，年轻男子似乎也觉得老大夫的话没有甚么可辩驳的。

    郁青隐隐约约听见门吱呀一声，不知道是谁出去了。她突然觉得唇瓣贴上两片冰凉，凉丝丝的，正觉得惬意，一股极苦的暖流却顺着舌尖涌到嗓子里。

    她想摆脱那不怀好意的冰凉，她尝试着挣扎，那冰凉却有着霸道的劲道，让她动弹不得。

    那时间如此漫长，两片冰凉如毒人的鸦片，明知随之而来的苦涩味道，却还是贪恋吮吸时的清凉。

    这时间终于停了，贪恋的停了，苦涩也停了。

    郁青心中舒了一口气，有对那滋味有着些许不舍，心情莫名纠错着。思绪拉扯着，终是把她拉了回来，她突然清醒了过来，明白了那两片冰凉究竟是何物。

    脑中一声惊雷闷响，郁青倏忽睁开了眼睛。

    炕边的木窗挡着夜晚的寒风，只允许月色朦胧泄入几分到床头，油灯燃烧，渺小的火光摇曳出一室温暖橙黄。

    他安静地伏在炕边，睡着的时候看上去要可爱的多，没了那么多猜疑和戾气，只两道眉毛还是带了力气，两臂还是紧紧怀抱着剑在胸前，随时防范着。

    郁青莫名觉得心安，至少自己赌对了一次。唇边不经意的划出弧度，若隐若现。

    她正笑着，又突然怔住了，伸手摸至胸前，空荡荡的。

    果然啊！

    笑脸隐去，挂上满面失望的神情。

    “不过是拿了你的钱财，你就如此失望。你的承诺果然不可信吧。”

    他不知醒了多久，又那样直勾勾地顶着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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