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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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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抱着多余的被子离开,我和凌棠远对视片刻,立即一同走出去看,原来孟屿暮在母亲的床边地上铺地铺,站在那里对母亲说:“妈,我让婷婷和棠远一起,妹妹身体不方便睡在棠远身边好照顾,你自己好好睡,明天要坐飞机,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母亲望着他,有些愧疚:“要不你和晔晔睡吧.地上还是凉。”

    “晔晔睡眠很轻的,身体又不好,我和他一起睡,会打扰他的睡眠。”孟屿暮笑着回答,弄好被子自己钻了进去。

    我回头望着凌棠远,他始终盯着孟屿暮的动作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那样的表情代表他也有些动容。与此同时,我也看见晔晔的身影在对面的房间里偷偷闪过。

    孟屿暮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怎样的震撼,可凌棠远和晔晔却从此各自怀了心事。也许他们暂时还没有办法真正能接受孟屿暮,这个血缘上他是他们的哥哥,现实中却是各分南北的陌生人。但我相信,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后,他们一定会融合在一起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一定会

    我悄悄拉拉凌棠远,他站在原地看着孟屿暮躺下去,回手摸摸我的头顶。我会意,凌棠远走过去,站在孟屿暮的身边“你”

    孟屿暮背过身:“睡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凌棠远木然走回来,深深地望了我,又回头看看漆黑一片的外面,低头闷声不吭地进了房间,我在他身后叹息,不知他们兄弟两个究竟何时才能释放心防。

    凌棠远在我的身边睡下,用臂弯圈着我的天地,呼吸就在耳边轻拂,他说:“墨墨,我根本叫不出那两个字。因为从小到大我都在恨,恨父亲被别的女人夺走,从不理睬我的母亲,恨父亲更加宠爱孟屿暮不喜欢看我,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把欠我的都偿还给我,可是”我听见他轻轻地笑:“怎么办,我现在又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很好,不好的只能怪命运安排不公。”

    黑夜静室,我分明看见他的嘴角还在勾起,却清清楚楚听出他嘲笑的话语里充满悲戚。所以,他对孟屿暮永远说不出哥哥两个字,虽然,他们的血液里有另一半相同的基因,也说不出。

    第二天一早,母亲起得很早,利落地收拾完家里所有的东西,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对用了二十几年的东西依依不舍起来。其实母亲知道,这次离开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回来了,如今我和凌棠远孟屿暮三个人再不会容许她身居这个江南小镇的一隅,离开是必然的。我们将代表凌家重新接回她,留她在我们身边颐养天年,不再为吃穿奔波愁苦。

    就这样,她轻易地迈入凌家大门,二十几年前,因为身份,她永远不能得到凌家的认可,二十几年后,也是因为身份,她将光明正大地回到属于自己爱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这何尝不是一种轮回。

    我搀扶着母亲枯瘦的胳膊“别难过了,有空我们还会回来的。”

    母亲用手拍拍我,叹口气:“其实我也不会没走过,上次去看莫熙,我也离开过一段时间,这次就是觉得心里放不下,大概是怕晔晔没人照顾。”

    晔晔走上来:“妈,我去上学,你留在这里也是一样没人照顾我的。你去了姐姐那里,我还能放心一些,到时候我每个假期都跑过去陪你的。”

    母亲终于下定决心,含泪点点头,由我挽着手臂和晔晔一起为家上锁。

    一把锁,锁上我们二十几年的飘摇回忆,即使再难再艰苦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放弃家的温暖,今天,我们选择离开,但永远会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事,走过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们搀着母亲亦步亦趋地顺着青石板路往镇子口走去,路过那扇斑驳大门的时候,大门哗啦一声拽开,里面走出来一人,我和晔晔立即本能地挡过母亲的视线,孟屿暮和凌棠远则自觉走在外侧,保护好我们。

    母亲还是看见了他,脚步不觉停住,坦然对视前方。

    宁吾德倒是见到我们几个人吃惊不小,卡在家门口进退两难,他畏缩的表情和母亲淡定的反应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印证,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之前那段阴差阳错根本不会成为怨偶。若是当年不曾错过,母亲能和凌伯衡厮守终生,宁吾德也会有妻儿相伴,两个人各自幸福生活,从不知对方的存在,该有多好,可他们的生活最终还

    是被命运牵连在一起,扭成了丝丝扣扣无法再分开。

    宁吾德站在门口,扬起久违的笑脸:“我听说,墨墨回来了。

    凌棠远往前一站挡住我,一双狭长美目睨了他一眼:“有问题吗?”

    他依旧讪讪陪着笑“我是想看看我的女儿。”

    我的母亲第一次直起腰板冷冷道:“她不是你的女儿,你从她小的时候就没有承认过,现在也没必要承认。”她拉紧我的手“她和晔晔都是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放弃。”

    宁吾德原本一味讨好的脸顿时灰暗下来,嘴里喃喃道:“你也知道,我为了你们把那个混蛋婆娘都踹回了家。”

    晔晔抢先一步,冲出去:“呸,那是她甩了你,你不拿钱为我治病却把钱都给了她,她捐款跟别的男人一起跑了,你现在又想再来巴结姐姐,没门!”

    宁吾德扬起手照着晔晔的脸颊上扇过去,晔晔的脚被台阶绊住,歪了歪身子几乎躲闪不及。

    就在我以为晔晔难逃这巴掌的时候,孟屿暮已经猛地抓住宁吾德的手腕,孟屿暮阴沉着脸,目光凌厉:“打他你要问问我!”

    宁吾德不甘示弱,大声咆哮:“他是我儿子,我愿意打就打!”

    盂屿暮冷冷地回答:“他是我弟弟!想打你要问问我!”

    他捏住宁吾德的手腕狠狠甩到一边,宁吾德站立不稳几乎摔倒在地。

    哗晔站在一边本能去搀扶,却被他厌恶地甩开:“滚,别在这跟我装好心,赶紧跟着这个钱爹走吧!早就知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养不熟,一个个有钱都自己花,说不定你也是她在外面偷人养的,都是白眼狼!”

    宁吾德的话伤害了晔晔,他失望地看着父亲,久久不肯错开目光。

    我知道晔晔,我曾在他的高考习文上看过他写的幻想中的家,有父亲,有母亲,有我,还有他,四个人安乐地生活在一起,整整二十几年,幸福始终围绕在这个贫瘠的家。他描述犹如真实发生过一般,父亲永远是风趣的,母亲永远是快乐的,我和他虽然常为学费发愁却不曾感受家外的风雨。晔晔作文得到的分数很高,想来语文老师也觉得这样的家庭实在是幸福美满,可只有我知道,那是他最终的梦想。这样快乐的日子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

    今天,这个给予他骨血的父亲如此冷酷的对待,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怕是已经伤入心肺了。

    我上前拉着紧紧咬着嘴唇的他,准备离开风暴中心,可晔晔愤然甩开我的手站上台阶:“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儿子,你有没有问过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知道不知道我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挨了几刀?你说我是你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儿子高考的分数,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多少年没有跟我正经说话了?记住,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爸爸,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说罢,他拽过我的手:“姐姐,走,我们一起。”

    他拉着我的手离开,慌乱动作间一滴温热的泪水正砸在我的手背。我默默地拉着晔晔在前面走,突然听见背后响起清脆的声音“啪”的一下子,我回头,看见母亲正怒冲冲站在台阶上,宁吾德捂住脸颊震惊不已。

    “晔晔说得没错,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我这一巴掌是给你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的偿还,我跟你二十五年夫妻,你却总是猜疑我。为了你,我明明放弃所有,宁愿等着你回头也不愿意口出恶言,可你得寸进尺,你怎么对我我不在乎,你怎么对孩子,我们母子三人永远记得,就算你再想和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母亲指着宁吾德的手指不住颤抖,孟屿暮反手搀扶住她。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早就想找凌伯衡去了嘛,谁不知道,你别以为自己做的贱事没人知道,一对奸夫淫妇!”宁吾德瞧见街口有邻居探头探脑地望向这里,不禁嘴硬。

    “啪”的一声,这次是孟屿暮回手扇了他一个耳光,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目光阴狠:“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嘴巴干净点。”

    宁吾德狠狠地瞪着眼睛:“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是她和那个凌伯衡生的野种,你有能耐你打我啊,打我啊!”孟屿暮平日里总是一副斯文的模样,淡然言行,谨慎处事,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眼睛血红打人,不等他说话。凌棠远上前拽掉孟屿暮再次挥起的拳头,将他推了下去。

    而后他鄙夷地睨了宁吾德一眼,冷冷道:“宁吾德是吧,听说你的钱都被那个女人卷走了,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嘴巴这么不干净,看来你还真是不想活了。”

    凌棠远扬起手,操过一个支门用的铁棒高高举起,宁吾德见状惊恐不已,又蹦又跳地嚷嚷;“你想干什么,杀人啊?”

    凌棠远没搭理他的问话,直接把铁棒砸在门上,咣当一声,大门被砸出一个大洞。宁吾德见大门被砸坏,立即抓住凌棠远的袖子:“你把我的门砸坏,赔钱!”

    凌棠远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冷冷笑笑,从钱夹里点了十张百元大钞用力甩在他的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给墨墨一千块买你儿子的命,我现在给你一千块再买回来,从今天开始,他们母子和你无关!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惹我,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天是门,明天砸的就是你两条腿!”

    宁吾德听他提起那一千块钱的事,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已经消失,再怎样视财如命他也明白,想要就此倚靠上凌家吃香的喝辣的是不可能了,那条足以让他安养下半生的道路被他亲手用一千块买断,再没机会弥补。

    他默默地弯下腰从地上捡钱,一张,又一张,他每捡起一张钞票,那姿势就像在给我们鞠躬,我愣愣地望着那景象,像极了去年我弯腰捡钱时候的模样。

    凌棠远见状,故意疾走两步拉着我说:“走吧,你的一生都还清了。”

    我被他拖着走了很远,才回头,宁吾德弓腰捡钱的身影还停留在那里,而我的眼前,孟屿暮已经搂住晔晔的肩膀,像一对亲兄弟那样并肩前行。

    回到凌翱之前,孟屿暮先带我们见了一个人,他说这个人能帮我们扳倒凌伯笠,却又不肯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姓名。

    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和凌家是什么关系,竟然在孟屿暮的意识里这般重要,以至于他相信那个人会是我们最后出击的杀手锏。

    还是在我们经常去的那个餐厅,还是我和凌棠远坐在一边静静等待,感觉却越发紧张。时间过得很慢,我的心有些飘忽不定,凌棠远的手始终安慰地拍着我的后背,我回头看他,他正嘴角噙着微笑若无其事的品茶,从窗外眺望远景。

    他一定知道孟屿暮要带我见谁,他和孟屿暮刻意营造的神秘气氛让我不禁猜测,莫非,他要请的帮手是

    我紧张地抓住餐巾,勉强让自己弯起嘴角,朝凌棠远抿嘴笑笑:“你猜,到底是谁?”

    “我猜这个人是我们认识的。”凌棠远模棱两可的调侃听上去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当然是我们认识的,难道还会找来个路人甲不成?我的大脑中一片混沌,不懂他为什么还能那么淡然镇定。

    忽然,凌棠远的脸色一变,我顺着他冰冷的视线望去,孟屿暮领着

    方静出现在门口,我诧异地瞧向凌棠远,他则冷冷地瞥了瞥孟屿暮。看来,他也没有猜想到,孟屿暮请到的人居然是方静,他的死敌。

    孟屿暮与我们对视一秒,没有多做解释,便带方静进来。

    让我很意外的是,从门口走进来的方静脸上有伤,不仅眼眶淤青,脸颊也有几道血痕,端量她走路的姿势更是一瘸一拐的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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