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回故乡了,恰逢休假,打算和妈妈爸爸一起回老家看看。这不,这边刚定下起程的日期,我的心儿便早已飞回了故乡。
时光已滤去了那样多的困苦与艰辛,留在脑海里的故乡都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袅袅的炊烟在晚霞中氤氲着散去,从那微拱的平顶土屋或是尖顶的砖瓦房里便飘出了诱人的农家饭香。母亲唤儿归的喊声在房前屋后荡漾开来,庭院里的鸡鸭亦聚拢起来咕咕嘎嘎地凑着热闹,而菜园子里鲜红碧绿的的瓜果蔬菜则静静地睁着眼睛等待着被采摘下来与人们一起在餐桌上度过那段最后最美的时光故乡夏天的傍晚,唤着我回归的脚步,让我分外的思念起那块土地来。
叮铃叮铃的铃儿响起来,一挂马车由远及近。车把式驭着枣红马,大个的玉米棒子被那用秸杆皮编织而成的穴席围在车上,满满的,在明澈的秋阳里闪着黄澄澄的光。马儿欢快的嘶鸣着,它仿佛也知丰收的喜悦,蹄子得得地迈得轻快。车儿驶过,扬起一片尘土此时我感到那尘土最能挟带着乡村的气息,最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乡村的味道。
雪花飘落下来了,趴在窗子里的我们通常快乐地喊着:快看,快看,鹅毛大雪耶!下棉花了!下棉花了!待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将屋顶、地面、树木都披上了银色的外套,我们便如那欢跳的兔子,疯跑到外面嬉戏。在雪上踩脚印,攥冰团,玩一种被我们称为“冰棍—化了”的追逐游戏,通常总是小脸冻得通红,小手冰冰凉,然后跑回屋里放到妈妈温暖的大手中去捂一会儿,之后再出去疯跑童年的雪,铺进我记忆的原野,遮天盖地的纯白,将有关黑土地的记忆装扮得分外妖娆。
乡村的春天在眼前弥漫开来的是一垄垄的禾苗,我和小伙伴们挎着小篮子象一个个小绒团一样分散在那平整的田畴里。苦菜在很嫩的时候是绿中透着暗红,很娇弱的样子。我小心地用木柄的小折刀将其挖了来放在篮子里,不一会儿便可装满篮子,很有一种收获的欣喜。
我知道这只是时间的作用啊!时间让那个曾经破落的地方变得具有一份诗意的美,时间让那曾经让我极力想逃走的地方成了新的渴望。是想念那里的乡亲吗?想念那个曾经让我一听到别人在我的背后喊他的名字就会心惊胆战的美少年吗?还是在想念自己的童年?乡亲们也许还是那样,农忙时整日面朝黑土背朝天,农闲时便走家串户地家长里短。那少年也许经生活的磨砺会如闰土一样的面目全非,在我心中再也不会激起一点情感的涟漪。童年里除了土屋里那一张张奖状,除了母亲忙碌身影的定格,除了她带给我们坚忍的生活态度,还有什么能值得我真正怀恋呢?小时候衣服总是穿着姐姐穿过的,跟表哥表弟们玩耍常会被欺负,也许从那时起我便已学会了低调的生活,默默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为妈妈,为自己。
想起这些心便有些酸起来,而回乡的渴望却丝毫没有冲淡。只想回去看看,看那里是否有了一些改变,看曾经的风景里是否还有留在我记忆中的那片淡淡剪影。或许只想回头看看走过的时光,看看那些曾经是我成长参照人或物而已。我想我是变了,如一棵小树一样在年轮里成长了起来,只是我是一棵会行走的树,从农村走到了城市,从黑土地上走进了钢筋水泥的丛林,从淳朴走进了世俗,从单纯走进了红尘。而这次回乡将是一次人生或情感的逆程吗,将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悲喜,将会拉动我深埋于心的哪根情愫?我无法回答,便更加渴望。
衣锦还乡?当然不是。小时候常看到城里的人们回到乡下,穿戴得那样笔挺,那样洋气,于是艳羡,想城里的生活一定如天堂。如今,我知道了城里人与乡下人也有着不一样的忧戚,不一样的困顿,不一样的劳累,但这忧戚,这困顿,这劳累都是一样的存在着。于是我决定穿上最喜欢的布衣,我决定用最低调的方式重新走回乡村,走回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回到记忆中的风景里。
明天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