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

    　　儿子睡下了，我照例盯在电脑前看文章。夫给定下十点半必须下机的律条最近又有些失灵，他索性来到电脑前，关掉显示屏，拉起我的手，往客厅走去。赤足走在木地板上，有种质朴的温凉，很是惬意。

    夫将我安顿在阳台，回身去冰箱里拿了瓶百威冰啤“噗”的一声启开，又拎过来两个杯子。立秋了，仿佛就从那天起便在夜里听到了秋虫的琴声，虽白日里依旧的热，然舒适的晚风却与这秋虫的唧唧很是协调。

    没有开灯。窗外近处是一片灰黑的屋顶，由近及远是疏密有致的灯火。似有些薄雾，将那灯火染得很有韵味，散着迷离的光晕。这便是高层楼的妙处，可以远眺，可以近揽。老公背对着窗，坐上宽大的窗台上，我则托腮坐在登高用的那个精致小木梯上。啤酒微凉，口感极佳，临窗对饮，淡爽入口，清凉满身，别有风情。

    夫又开始向我描绘奋斗的前景，票子，车子，其入我耳者十之五六。并非不喜听他说话，坐在那儿，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说到兴奋处摇头晃脑的得意态度。具体的眉眼看不清，虽是夜色，窗外的天空将其映在我眼里的仍是暗的剪影。不用看，我也知道他嘴角拉起的角度和说话时的表情。了解至深后的无言欣赏，刹那间美得让人心动。

    酒催人迷醉，更多的时候人更愿意借酒而醉，就如临窗而坐的我。看着爱人，聊了几句有关无关的话后，便提起今天傍晚在小区里带儿子玩时看到的另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与儿子同龄，生得圆润可亲。小女孩的姥姥很自然地与我讲着孩子的幼儿园情况。小女孩所在幼儿园托保费每月一千元，加之吃饭、接送车费，特长班如钢琴、古诗词学习等费用总计下来近一千五百元。姥姥说虽是学费贵了点儿，但是孩子确实是学到了知识，如十以内加减法的计算，三字经的背诵，钢琴的弹唱，外语的学习都是极棒，现在孩子可以独立阅读少儿读物，真是让人欢喜。

    我在慨叹小女孩花销费用高昂的咂舌之余，也流露出羡慕其早期教育抓得得利之意。夫不以为然，说孩子还是自然发展为宜，不要过分刻意加工。仲永后来不是伤了么，神童大学生不也是无法适应而被退学了么？

    我默然，很多事的是非功过无法揣度与预测，非要走过或亲历才可真知。碰杯，饮酒。忽然想起李白的诗：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只是在这里不能按诗人原意来解，三人应是月儿，夫和我了。

    调整了一下坐姿，果真发现在夫宽厚的肩上方，悬着一弯淡淡的月，侧墙上有窗棂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