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只是”一时闪神而已。
“快上车。”见她吓得两脚发软,伯爵干脆将她揽进怀里,来到车旁。
“谢谢你。”男女授受不亲,一坐上车子,袁子青马上离得他远远。“你刚好经过这里!”雪兰说他有收集美女嗜好的话又窜进脑海,害她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不,我刚从报社出来。”他指指前面的大楼,袁子青一看,竟是她几天前来过的报馆。
还以为他蓄意跟踪自己呢,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幸亏遇上你,否则”她鼻头一酸,眼泪滑出一眼眶。
“没问到宋先生的下落?”他把车子停在一处公园绿地旁。
袁子青伤心地摇摇头“那剧场傍了我一个电话,我不敢打,我怕”
“怕什么呢?”伯爵问。
“怕”再也抑不住多日来承受的压力,她双手捂着脸,痛哭流涕。
“不哭了好吗?”他惊愕于她个子娇小赢弱,哭声居然大得出人意表。“只要那位宋先生还活着,一定可以找着他的。”
这句安慰话比不安慰还糟,特别是“活着”两个字,更是触动了袁子青内心深处的悲恸。
伯爵把面纸递给她,她则连人家的手臂一并抓住,放声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别,别这样。”唉,旁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是他欺负了她呢。“青天白日,这很不好看的。”
“我才不怕呢,我已经这么惨了,哭也不行吗?”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没这么受挫过。
袁子青用力擤了下鼻涕,抬头一看,是人家的衣袖呐!
“对、对不起,”她赶紧帮他擦净。“我不常这样失态的,今天真的是个例外。”
“我能了解。”瞥见那惨不忍睹的袖口,伯爵只无奈地耸耸肩。“你很爱他?”
“当然喽,不爱我干么来!”面纸没了,她干脆拿衣摆当手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惊逃诏地。
“他值得你爱?”
袁子青一愣。“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们没那样的交情。”
“因为你自己也不确定?”
嘿,这个人实在有够顾人怨的,以为当伯爵就了不起呀!在台湾,她可是三不五时就因工作之便,和府院高层、各部会首长吃饭聊天,人家可没他这么不知分寸。
“听着,我很感谢你帮我查到尼日剧场这条线索,但那并不表示,你就能探知我的所有。”
“即使你借我的宅院栖身,并且吃我的、用我的?”他那可恶的白人的优越感所凝出的皮笑肉不笑,令袁子青冒起一把无明火。
“我借住的是雪兰的家,你不也是寄人篱下?”这话要是让雪兰听到,不骂他个臭头才怪。
他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是雪兰告诉你的?我寄人篱下?”
当然是她自己联想的喽。记得雪兰告诉过她,这个性好渔色的伯爵大人比她老公要厉害多了,难不成那大宅子真的是
“在想什么?”她晶莹的双眸覆上一片水雾,望上去真是楚楚动人,叫人情不自禁的定住眼光。
“在想,你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铁石心肠,没血没泪的名门贵族?”这是种奇妙的感觉,从没想过有人会以如此尖锐刻薄的言语来诘问他。就某个方面来说,他的确凉薄毖恩,然而谁又敢说他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这个东方来的落难女子,承受了他一而再的协助后,竟还敢带着幽怨的眼神控诉他,了不起。
安莱子问过,为什么要帮助她?只因为她那平凡无奇的甜美可爱?当然不是。
“倘使我真是你所形容的那样的人呢?”不相信除了他的宅子她还有别的地方足以栖身。
“那我就”等等,现在不是硬要面子的时候,死皮赖脸才是上上策。“那我就欠你一个大人情,等将来我找到我的未婚夫再努力想办法报答你。”
“这样啊。”能伸能屈?唔,更了不起了。“原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
“我保证,我还会付给你所有的住宿费用。”用完了人家一整盒的面纸,她歉然地将那一团团惨遭蹂躏的白色纸张,—一塞回盒子里。“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我想去找个地方用餐,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请我吃个饭如何?”礼尚往来,这也是应该的吧。
“很抱歉,跟雪兰借来的钱已所剩无多,改天好吗?”袁子青一只脚踏出车外,又缩了回来。“对了,你还欠我五英镑,可不可以现在还给我?”
“当然。”伯爵掏出一张簇新的钞票,却不肯直接递给的。“不如我请你,你就委屈一点陪我吃顿饭?”
“借归借,请客归请客,可不能算到账上。”缩回脚的她边说话,边往那钞票上瞄,趁其不备,赶紧抢过放进口袋。现在她是能省则省,有人请吃饭除非是鸿门宴,否则就算再厚着脸皮也去。
伯爵选了一家泰晤士河畔的露天餐厅,是标准的灯光美、气氛佳。袁子青“不惜血本”点了一只着鸡,一份烤洋芋,一块提拉米苏和一大杯的现榨柳橙汁。
不知是否刺激过大,原本茶饭不思的她,这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那样子哪像在享受美食,根本是在自虐嘛。
席间,两人不发一语,她猛吃,他则怔怔的看着,看着她泄愤也似的,一盘接一盘。
他不过问也不制止,只是安静的坐在对面,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一这串的反常举动。
然后,他望见她份嫩的双额,悄然地淌下两行热泪,超没气质的把吃进去的食物,呕得满桌满地,引来旁人的侧目和抱怨。
“时不起。”袁于青持着餐巾,抹掉脸上的泪痕,慌忙跑向化妆室。
当她返回座位时,快手快脚的服务生已将所有的秽物打扫完毕,洁净的桌巾,光亮的餐盘,仿佛不曾有人动过的刀叉,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伯爵依然如雕像般端坐在那儿,用柔柔的眼神询问着她。
袁子青垂下头,紧咬着唇。“让你见笑了。”
“你查到了什么?”
“一组电话号码。”她把字条放到他面前“一个叫茱莉的女子。”
“光凭揣测是危险的。”他把手机递给她。“打过去,问清楚一切再伤心欲绝还来得及。”
“你,”什么话嘛,不知道坦白很是伤人吗?“我不要打。”
她相信那位老先生一定搞错了,宋思齐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厮混的。
“问清楚,也许他们只是很单纯的朋友。”
“我又没说什么。”谁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嘴里没说,眼睛说了,下堂妻的神色也不过如此。”他浅浅一笑,唇角满是讥诮。“害怕面对现实,还是害怕直接被比下去?”
“笑话。”一招粗浅的激将法,竟然惹得她杀气腾腾,拨号的力道像使劲要按死一只可恶的蟑螂。
电话通了。
“哈罗。”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慵懒的女人。“我是茱莉。”
虽然主动打电话的是她,但听到对方的名字,袁子青还是很没出息地心脏乱跳得厉害。
“我、我是宋思齐的朋友,请问”挂了?她话既未说完哩,没礼貌的家伙!把手机还给他,她绝望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出餐厅。
“你要去哪里?”他很够意思的追了出来。“我送你去。”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脚步蹒跚地来到一个小鲍园,她颓唐地跌坐在草地上,呆呆望着云彩迤俪的天空。“你走吧,不要管我。”
“我叫血兰来陪你。”基于绅士礼仪,他不能置她于不顾。
“不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你保证不会寻短?”她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作最坏的联想。“谢谢你提醒我,原来还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走。”
糟糕,没面纸了,那就不要哭好了。
“不许做傻事。伦敦的治安没你想象的那么糟,我们迟早会找到你的未婚夫的。”
“我们?你是说你肯帮忙?”凭他的势力和财力,要救回宋思齐应该容易多了。
“有任何需要,尽痹篇口。”
他突然变得这么友善、慷慨、大方,颇令袁子青适应不良。
“话是你说的哦。”要不要顺便告诉他,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以及食言而肥,这些中国古老名训,好让他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呃”如果直接告诉他,那帮绑匪开出的赎款总额,会不会显得狮子大开口?但,如果他不愿意把钱借给她,如何能救出宋思齐呢?
伯爵连续瞄了两次腕际的百达菲利表,似乎另有要事急着去办。
“那个,那个绑匪说,要我交出二十万英镑。”
“你想跟我借这些钱去救宋思齐?”他很郑重的问。
“嗯,如果你肯大力相助的话,我将铭感五内,并且努力想办法偿还。”以她一个月平均约八九万元的薪资,一年近一百万,十年才一千万,扣掉吃的用的,足足得做十五到二十年工才还得清,其中尚且不包括利息呢。唉!他闻言,嗤然一笑。
“行。”他贼贼的说:“不过,你得写个借据。”
袁子青水眸乍亮。“你真的愿意借给我那么一大笔钱?”绝处逢生,就知道她的运气没有那么背。“没问题,我写借据给你。筹一下,我到对面文具店买纸。”说着,就要横过马路而去。
“慢着!”他慌忙将她给拉了回来。“太危险了你。”然后,他二人都愣住了。
乔治正牵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从他俩所站的街道对面走了过去。
这街道并不太宽,乔治却完全没留意到他二人,只是和那女子低语谈笑。
不知是触景伤情,抑或联想到了什么,袁子青脸色倏地苍白得吓人。
“我该告诉雪兰吗?”她怔怔地问。没待伯爵回答,她冷嘲一笑。“你当然会说不,但你知道吗?丈夫出轨,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那是很伤人的。”
“婚姻的事,常非外人所能明了。”他一垂眼,才发现掌心仍握着她纤细的小手。“你自己的事,难道还不够你心烦吗?”
“那倒是。”她忙不动声色的把手缩回来。“我先把借据写给你再说。”
“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他眸中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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