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爱你!”
她说得又快又急,仿佛担心若不赶紧说出来,老天又会惩罚她似的。
无神的绿眸倏然亮出一抹特异的光彩。
“是真的,我真的爱你!”佟心蕊用力点头强调,接着又说:“我知道你也是,只是像你这种人通常是说不出这种肉麻兮兮的话而已。”
绿眸眯了眯,从睫毛缝中渗出轻蔑不屑。
“好,好,好。”佟心蕊忙安抚道。“反正你知我知就好了,我就不再说了。现在,你最好赶快好起来,让我好好睡一觉、吃一顿。”
无力的手动了动,佟心蕊很自然地拿起来放在她苍白憔悴的面颊上,轻叹了口气。
“我妈过世之前已经病了好久,所以她病况遽转严重住院,甚至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我都早已有心理准备了。可是你突然间就倒下来了,连通知一声也没有就自顾自到鬼门关去签名留念,你知道我……”她吸了吸鼻子。“我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事,我……我……我真的差点崩溃了!”
修长的手指头微微蠕动着抚挲过她苦涩湿润的眼睛,她又怞了怞鼻子,跟着努力展出一抹笑容来。
“反正以后不准你这样吓我了,知道吗?”
不准?眉毛微微一挑,绿眸再次射出轻蔑的讯息。
佟心蕊见了,不由失笑。“干嘛?伤了你大男人的自尊啦?你不要这样吓我,我就不会那样说了嘛。”
黑毓尔终于哼了出来,可立即又痛楚地合上眼。
笑容骤失,佟心蕊心痛地垮下了脸。
“好,好,我不说了。医生说你左肺有栓塞现象,所以还会痛一阵子,等栓塞现象消失自然就不会那么痛了,呼吸也不再困难了。”
他睁眼,手指在她粉颊上抚慰地摩挲了下,佟心蕊叹息着亲了亲他的手。
“你再睡一下吧,肺炎最需要的就是休养。要不……”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说些这几天发生的事,你肯定会无聊得一下子就睡着了。好,那我要说什么呢……喔,对了,麦可和杰天天来看你三次,可是因为这里是加护病房,所以他们不被允许留下来。不过呢,麦可跟我说他觉得好奇怪,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生病过,连小小的感冒也没有,怎么会……”
又过了一个星期,黑毓尔终于搬离加护病房了。
这日下午,看着黑毓尔平静地睡熟了后,佟心蕊才不小心给她想到了她的工作。
从黑毓尔病倒那天起,对她过去坚持不肯放弃的工作,她不但没有交代一声半句,甚至连想也没有去给它想到“一”。
现在,黑毓尔的情况好转了,她的心思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空间让责任感露个脸出来透透气。于是她趁着黑毓尔至少要睡上三、四个小时的闲暇,打算至少去“看看”,表示一下她并不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
和科林打过招呼之后,她发现实验没有她依然进行得很顺利,可见科林虽然没有足够的幻想力去设计未知的结果,却有百分之百的领导能力来让现实继续正常地脉动。
在科林一再劝告她应以夫婿为重的情况下,她很快便离开了。虽然不知科林是真心或假意,对她来讲都是无关紧要的;无论别人怎么说,她是不会轻易放弃工作的,但绝对会把黑毓尔放在最前头,之后才会去顾虑工作。
毕竟工作遍地皆是,心爱的人可就只有那么一个。
离开实验室后,她继续往恩得的办公室而去,打算多少向顶头上司交代一声比较好。
在经过高级主管饮茶间时,她迟疑了下,还是决定进去好好慰劳自己一下,老实说,她从来没有像过去半个月那样担忧恐惧过呢。
哇!她惊叹地张望着足足比一般工作人员饮茶间还要大上一倍的空间。这里的摆设也更豪华,休息沙发、冰箱、调理台、橱柜等都几乎要大上一倍,甚至还有一台电视,在橱柜后还有一张简单的床铺供人小睡一番。
太过分了!
她一打开冰箱就忍不住暗骂起来,为什么工作人员饮茶间的冰箱里就没有这么丰富的点心食品?
毫不考虑的,她拿来一个大盘子,鸡退、蓝莓派、粽合水果、鲔鱼三明治……又甜又咸、林林总总堆成一座小山,再倒了杯果汁,抓支叉子就躲到橱柜后的床上角落里去打算尽情吃个过瘾了。
才塞进三分之一,听到又有人进入饮茶间的佟心蕊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本能告诉她应该等来人出去后再继续比较好,否则一个不小心叉盘碰撞一声,情况就会相当尴尬了。
“情况怎么样,威利?”
“如预计般顺利。”黑毓尔的主治大夫韩威利应道。“恩得,麻烦你,我的咖啡加两匙糖。”
喔,是恩得博士和韩大夫,奇怪,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接下来是拿杯子倒咖啡、开冰箱取食的声音,最后似乎两个人都得到满意的东西,然后坐下来开始享用了。
“啊,对了,那个T3能不能……”紧张的嘘声立时打断了恩得的问话,但随即又接了下去。“放心好了,这个饮茶间只有少数几个人会进来,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在开会,所以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少数人?佟心蕊不由暗暗咒骂不已。,人少还放那么多东西,工作人员的饮茶室就没有这么丰富,真是太自私了!
“喔。”韩威利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要知道这事若让人知道了,我们是很难向miss佟交代的。”
耶?她?向她交代什么?佟心蕊狐疑地拉长了耳朵。
“有什么好交代的?”恩得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为了科学、为了人类进步,她身为科学家之一……”
“她只是心理学博士而已。”韩威利反驳。
“可她一旦加入我们,便算是科学界的一份子了。”恩得咀嚼着说。“身为科学家之一,她应该了解追求神秘探讨真相时,多少也要牺牲一点的。”
“一点?”韩威利喃喃道。“看她的样子,她丈夫对她不止一点点的价值吧?”
闻言心头不觉一凛,佟心蕊开始感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我们也没有真的伤害到她丈夫啊。”恩得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想教她丈夫乖乖地让我们做实验而已嘛!”
佟心蕊闪电般捂住自己的嘴,免得惊呼怞气声惊动了他们。
“没有吗?她丈夫病这一场……”
“那是不得已的,也是必要的。”恩得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不那样,她丈夫会乖乖让我们做实验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T3真有老谭所说的那么符合我们的需要吗?”
“到目前为止应该是,老谭说那是生化部门研究中所产生的衍生物,对他们来讲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都只是储存起来,从未去动过,这回是看在我眼他多年交情的分上才偷偷拿了一点给我。”
“生化武器?”恩得好奇地问。
“谁知道。他们那种工作都非常机密,我才不敢随便问呢!”韩威利似乎是喝了一大口咖啡才又说:“T3的发作状况和一般肺炎几乎没两样,只是情况更严重许多、病期也更长,几乎都要一个月以上才会痊愈,也就是说它对身体的残害力量更深、更久;最特别的是病人即使痊愈后,都会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全身虚脱乏力、嗜睡等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谭说他们都会用死刑犯来做必要的实验,所以情况如何都很清楚。”
恩得呼出满意的鼻声。“很好,只要他没有力气反抗,我们就能够教他乖乖地让我们做实验了。”
“可是……”韩威利怀疑地顿了顿。“你不怕他完全康复后会找你算帐吗?”
“这个嘛……”恩得“嘿嘿”两声。“所以我们就不能让他有完全康复的机会了,对不对?”
“你是说……”
“有必要的话再让他尝尝T3的厉害,这样他就会持续无力反抗了。或者……”恩得沉吟着。“让老谭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好的替代品,譬如不用先这么大病一场就能够让他任由我们摆布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索性用镇定剂更快?”
“喔,天,你在想什么呀?”恩德得不耐烦了。“我总不能让他一直昏睡不醒吧?我还要他活着,就必须要他醒着进食维持体力,只要无力反抗我们就是了。”
“不过……”韩威利还是迟疑着。“我听说那种能力应是脑波能量导致,即使他躯体无力,如果他是清醒的还不是一样……”
“别忘了这里是地底下,威利,尤其我们这一层还是在地下第二层。”恩得打断他的话。“如果身体无力逃出去,他能干嘛?毁了这整个实验室把自己埋在地底下吗?而且真到万不得已时,我们还可以利用miss佟。只要他顾虑到自己的妻子,又无能为力逃出去,不就只能乖乖听任我们摆布了吗?”
“也对。”韩威利同意道。“如果他没有力气自己逃出去,应该不会冒险把自己埋在地底下的。”
“那你估计他还要多久才能痊愈?”
“一个礼拜到十天左右吧。”
恩得思索片刻。“那好,四五天后我就叫人把那两个跟他来的人软禁起来,然后我会跟miss佟再谈一谈,如果她真的不能同意让她丈夫加入我们的实验,只好也把她软禁起来了。没办法,这一切都是为了科学,要是能让我们找到他那种恐怖惊人的魔力到底是……”他得意地笑笑,没再说下去。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还好T3没有传染性,否则……”韩威利停了停。“不过你到底是如何让他吃下去的呢?”
恩得坚诈地笑了笑。“不就是利用miss佟吗?好心拿罐饮料给她,让她拿去给在小房间里等候的丈夫喝,事情就成了。”
佟心蕊恨得差点咬断牙根!
又过了五分钟,他们终于走了。佟心蕊在原位呆坐了十分钟后,才镇定地把吃剩的束西扔进垃圾筒,杯盘放到洗槽池里,在确定外面走廊没有人后,她便迅速离开了高级主管区。
先到病房看看仍在熟睡的丈夫,随即到接待人员住处找麦可和杰。
一等他们俩先上前自我介绍完毕,佟心蕊劈头就说:“我了解你为什么说毓尔在外面世界很危险了,特别是有我在的情况下。”
麦可和杰互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很冷静地听她详述现在的状况,之后两人又相觑一次。
“我们必须在他们发觉之前把小主人救出去。”麦可毅然道。
于是三个人开始筹思研定计划。
“这里的环境我都摸熟了,不过我会再去确认一次,设法找出一条最好的路线。”杰说。
“我会去查探所有警卫巡逻轮班表,出入各门户应该有小夫人的通行证就可以了,但通往地面的那两道门似乎只有高阶主管才知道密码,这个就要靠小主人了。”麦可无奈道。
佟心蕊颔首。
“我会先去和他说,其它的就拜托你们了。”
从舒适沉醉的睡眠中一醒转,黑毓尔便瞧见佟心蕊正以担忧又愧疚的眼神盯着他。
询问地挑起右眉。“什么事?”他沙哑低弱地问。
佟心蕊咬了咬牙,随即垂下眼不敢看他,她嗫嚅道:“对……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的……”
在佟心蕊的叙述中,黑毓尔的态度甚至比麦可和杰更冷静,仿佛她说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似的。
“我明白了。”这是他听完后的回答,淡然无所谓。
“你明白了?”佟心蕊从睫毛下偷偷觑着他。“你……不生气吗?”
黑毓尔摇头,佟心蕊呆视他半晌。
“我想,毓尔,如果我们逃出去了,我们就直接回你家去好了。”她轻叹。
“麦可说得对,花花世界虽然有趣,却险恶得吓人,想过一点平静日子都不行。以后我们就回你们那个岛上去住,无聊时再出来逛逛、看看哥哥爸爸就好了。”
“你的工作呢?”
“我的工作?”佟心蕊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拜托,事情已经搞到这种地步了,我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儿工作?你以为我愿意让你给他们当老鼠实验吗?要做老鼠,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老鼠,我很自私的,是我的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黑毓尔凝睇她片刻,眼神是她日渐熟悉的柔和温暖。
“上来。”他说。
佟心蕊愣了愣,随又耸耸肩,踢掉鞋子爬去靠在他肩头上躺下,她满足地喟叹一声闭上眼。
“毓尔,告诉我一些你们那个什么岛的事吧,譬如它的样子啦、有多大啦、多少居民啦等等。”
黑毓尔沉思了会儿。
“恐怖岛只有台湾一半大,人口不到一万人,但却有堪称世界上最完善的生活,因为我父亲要求一切都要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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