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走下通道,朝着自己来了。是时候开溜了,如果他们开始问问题,你就完了。乔纳森尽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离开铁轨掉头往码头中央的两栋大楼之间走去。那个警察对他喊着什么,但他假装没听到。一转过街角,他就猛跑起来。
兴许乔纳森在跑道上不可能打破任何记录,但在伦敦的街道上跑起来可没人能追得上他。他绕着之字跑过上班族和购物的人,抄近路跑进了一个绿色小公园里。有人正在临时溜冰场里溜冰,他们旋转着,滑动着,划出了道道优美的弧线。乔纳森野兔般地窜了过去,那个警察又叫了几声,但是在后面离得很远的地方,他落后太多了。乔纳森没管一个大购物中心的入口,而是坚持待在开阔地带。购物中心里有闭路监控器和保安员,总是对小孩们很留神,生怕他们偷东西。他在外面要更安全些。
他穿过几条街道,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小广场上。喷泉平缓地向半空中喷洒着水花。角落里有个小小的售货亭在卖咖啡和小吃。广场四周的道路上一丝声音也没有,这个地方有种能让他放心的寂静感。放眼望去,他知道自己摆脱掉了那个警察。他暂时安全了。乔纳森一堵在大理石矮墙上坐下来,想要喘口气。
广场的一边,三幢大楼比邻而建,高高地挺立在乔纳森面前,几乎挨到了云彩。最大的一幢大楼在中间,楼顶上有盏灯忽明忽灭,用来提醒低空飞行的飞机。单单是伸长脖子仰望它,就让乔纳森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不起眼。他很想知道在最顶层工作,每天俯视着世界的其他角落会是什么感觉。
这时,有位穿着细条纹套装的女士引起了他的注意。她洒脱地走在广场中间,边走边用雨伞轻点着地面。圆边帽子优雅地扣在她的脑袋一侧,露出一把荧光粉的秀发。尽管没别的人留意那位女士,但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深深地迷住了乔纳森,让他简直没法把眼睛移开。那位女士看见他注视着自己,对他嫣然一笑,改变方向往这边走来。不知怎的,乔纳森心里涌起一阵无法名状的不安。
与此同时,那个警察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广场,剧烈的运动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也涨得通红。乔纳森不疾不徐地站起来,缓缓向出口移动。那位女士见到这副情形,朝乔纳森眨眨眼睛,把一根手指放到了嘴唇上。随即她走到警察身旁,问起了一个很罗嗦的问题。乔纳森不需要第二次示意——转过身就跑开了。不管她是谁,都帮了乔纳森一个大忙。
在去地铁站的中途,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摸出电话,看了下来电显示。是埃尔伍德夫人(mrselwood)——他们的隔壁邻居,也是爸爸唯一的朋友。这只可能意味着一件事情。是坏消息。
“喂?”
“嗨,乔纳森。是我。你看你爸爸又犯病了。他们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我正开车去那里。你还在学校吗?我去接你吧。”
乔纳森环视了下周围,一排排的窗户也毫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不用了,没事。我在回家的路上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