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sp;  “我自己也不清楚。”霍禹少无法诚实的面对心里的感觉，每每假想陆菲菲受到伤害后的模样，再多的恨意也渐渐溃散了。“你”他顿住，看着好友。

    吴冠德也不催促，安静的等待他开口，他知道霍禹少目前正被什么因素困扰住了。

    只是作梦也想不到，接下来他所听见的问题竟然会让整件事情有扭转的理由。

    “你爱孙敏，便不容许她受到难堪与伤害吧？”

    吴冠德倒抽一口气，手指着霍禹少，连连惊骇，一副见鬼的表情。

    “别跟我说你情不自禁的爱上那女人！”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看见吴冠德的反应，霍禹少不禁莞尔。

    “你说该怎么办？”他没有否认，反而将自己制造的感情问题丢向好友，迳自淡笑着。

    “你唉！”吴冠德再次叹口气。

    之前他依照霍禹少的吩咐，将七号广告设计公司的广告企划草案经由第三人贩售给数科广告公司，并放出陆菲菲是人才的消息，促使数科广告公司对陆菲菲产生兴趣，决定高薪挖角，在他们见面的同时，另外安排记者跟拍，制造新闻。双方将在不知情的情形下，数科广告公司以七号广告设计公司的企划案为另一间国内知名不动产公司拍摄宣传广告，并提早三天在各大媒体曝光，七号广告设计公司随后播放的广告便会成为抄袭作品，甚至有可能被禁播，又以记者拍摄的照片为证，陆菲菲与数科广告公司主管见面一事将会成为焦点，而她也会变成头号间谍。

    所有的纷纷扰扰，将会藉此传开。

    到时候整桩事件的受害者，除了陆菲菲之外，还有数科广告公司和七号广告设计公司，甚至包括英式房屋的声誉！

    为了让陆菲菲身败名裂，霍禹少连自己效力的公司也算计了，这样的报复决心竟然会在最后一刻出现转折？！

    “你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现在整个情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这期商业衷漂都已经铺货到市面上了。唉！陆菲菲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会让你也栽入她的手里？！”吴冠德不仅叹息，更加头疼。

    霍禹少失笑，啜饮着杯中金黄色的酒液，只觉得苦涩难以下咽。一开始是怎么被菲菲打动的？他早已经无法回忆，此时此刻困扰他的，仍然是菲菲与父亲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

    霍禹少投下的这颗炸弹威力非凡，立即在广告界与不动产界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佑祥在紧急召开的会议上，一脸慌急的询问在场的每个职员。

    投影机投射在萤幕上的广告，正是数科广告公司最新的作品，与他们公司的广告简直如出一辙。

    “老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叶雅琪抚额，顿时头疼欲裂。“这企划案是我没日没夜策划出来的，其中也包含我们部门所有同仁的点子，我可以证明这企划案绝对不是抄袭！”

    因为自尊心，她几乎是用哭腔说完整段话，怎么也不肯让眼泪夺眶而出。

    “是呀！我也有参与，广告第二场部分就是我的创意，我能证明叶主任说的话。”

    会议进行中，每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挺身而出，为了证明他们绝对没有抄袭他人的作品。

    陆菲菲盯着萤幕上的画面，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当然相信自己公司的职员，但是外界并不相信我们！现在英式房屋的名誉也受牵连，虽然广告已经被禁播，但是确实造成了影响。我们公司一定得接受调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简佑祥快急疯了。

    他觉得自己好无能，明明相信自己的同事，也相信自己监控的过程不会失误，偏偏事情发生之际，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没有抄袭。

    陆菲菲一方面非常惊讶，怎么会发生如此巧合的事？另一方面却担心霍禹少那边的情形，他会受到牵连吗？是否要为此事担起什么责任呢？

    正当会议一团混乱之际，黄秘书连门也没敲，火烧屁股似的闯了进来。

    “简副总！”

    “怎么了？”简佑祥没好气的回头看向黄秘书。

    “我我”黄秘书举高手中的商业杂志，惴惴不安的说：“数科广告公司要挖角！”

    “我知道他们近半年来一直在挖角，但是现在我们有重要的会议”

    “是陆主任！”黄秘书扯高嗓门，说出重点“他们挖角的对象是陆主任！有照片为证！”

    “嗄？”

    顿时，在场的众人可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直到黄秘书将手中的商业杂志摊开在桌上，一张张陆菲菲与数科广告公司高层主管谈话的照片跃然纸上，数科广告公司重金礼聘的业界两大才子也在一旁作陪，让杂志内文中所揣测的挖角一说不胫而走。

    “这是怎么回事？”简佑祥傻眼。

    其他人也全都看向陆菲菲。

    叶雅琪激动的握拳，颤声问道：“难道是你将我们精心设计的企划案交给数科广告公司？”

    “当然不是！”陆菲菲一脸惊诧，倏地弹跳起身，面对众人随之转为狐疑的眼光，心中五味杂陈，于是着急的解释道：“没错，数科广告公司确实想挖角，但是我拒绝了，我当下就拒绝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了这些照片，应该是有心人士想设计我才这样做的！”

    “真的是这样吗？”叶雅琪红了双眼，不断的回想，既愤怒又伤心的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确实将企划案交给你，让你转交给霍先生，你是不是在那时候就将企划案卖给数科广告公司了？”

    说到后来，她几乎是扯着喉咙大叫。如果不是身旁的同事拉住她，恐怕陆菲菲早已经被她拆吞入腹了。

    “我没有！”陆菲菲极力为自己解释“我根本不知道吴总为什么突然约我见面，我认为同业之间也有合作案可谈，才答应跟他见面，那天我真的是单纯前去赴约，我们之前从来没有交集，私下也没有任何交情！”

    “你现在说这些话，谁会相信？！”叶雅琪拿起杂志，扔向陆菲菲，恨恨的说：“你想跳槽就去呀！为什么要出卖公司？为什么要连累我们？”

    陆菲菲含着泪水，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几张照片出现，她便成了嫌疑犯？

    “够了！”简佑祥出声阻止叶雅琪对陆菲菲无理的斥责。“杂志只是报导数科广告公司挖角的动作，在业界这确实是一桩新闻，其余的不要乱加臆测，我们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你为什么要袒护她？”叶雅琪忿忿不平“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没有内贼，难道一切真的纯属巧合？你能说服自己相信她，很抱歉，我不能！相信企划部门所有的同仁也无法相信她！”

    沉寂一会儿，陆续有人开口说话了。

    “我也觉得陆主任的嫌疑最大。”

    “是呀，她平时为了抢业务不择手段，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你们这样说太过分了！如果不是菲菲尽心尽力的与英式集团签下合约，你们现在还能坐稳企划部的位置吗？”简佑祥生气的反驳。

    “你这种偏袒的说法才过分！”叶雅琪不客气的说，怒视着筒佑祥，心中好怨、好恨，她是多么爱眼前这个男人，偏偏他的心底、眼里都没有她。“如果我们企划部没有尽心尽力做出好的企划案，她拿什么跟客户谈合作案？她有功劳，我们就没有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简佑祥从没看过叶雅琪对他如此生气的模样，顿时语塞。

    陆菲菲紧握拳头，指甲几乎陷入手心里，刺痛的竟然是她的全身，面对同事们一双双不信任的目光，她依然强装镇定，告诉自己不能因此被击倒，更不能逃避！

    “不要再吵了！”她压抑心中的震惊，冷静的说：“我一定会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请你们不要再吵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她捡起掉落在脚边的商业杂志，忍不住全身颤抖，深吸一口气，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是她坚强的挺直腰杆，走过每个人面前，快步走出会议室。

    气氛凝结了，她也无暇顾及，一直到离开公司为止，她才有办法找一个没人的角落拨电话给霍禹少。

    突然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不知道他会承受多少压力？她好怕他也看见商业杂志上的报导而误会她，于是想要赶紧打电话跟他解释，但是手机拨通后却没有接通。

    “为什么不接电话？在开会吗？还是”

    陆菲菲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紧抓着杂志，心里好烦、好烦！一切明明都进行得很顺利，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荒唐的事？禹少会相信她吧？相信她根本没有背叛公司，更没有出卖公司的企划案

    她相信他会的。

    如果连他也不相信她，还有谁会相信她呢？

    陆菲菲又拨了一次号码，最后仍然转入语音信箱，她决定留言给他。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见到他

    “你现在还奸吧？我这边情况不太好。你在开会吗？结束后打电话给我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你没事吧？”

    “我好想你，觉得有点无助，想听听你的声音，想看看你，有空回我电话。”

    “你还在忙吗？我在饭店的大厅等你，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一起吃晚餐好吗？”

    “你没事吧？都没你的消息，我很担心，也很想你，真的，打电话给我好吗？”

    一通又一通的留言，霍禹少简直无力招架。

    他承认自己爱上她又如何？终究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演变下去，并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他将自己关在饭店的房间里，并且交代柜台，任何人问起他都说不在，这么做不是逃避，而是依照事前的计画，开始从她的生活中抽离，测验她是否已经不能失去他了，如果是，他的计画便成功了一半，因为她将开始感到惶恐不安，感到痛苦难熬

    但是，这些真的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吗？

    狠狠的甩开手机，霍禹少闷透了。

    他到底想怎么样？放弃原先的计画？装作不知情，陪她一起渡过他为她惹出来的难关？或是继续执行下去？看她身败名裂，看她幕后的金主如何大显神威帮助她过关不论做哪一种抉择，他都不快乐。

    突然，他心生怀疑，报复真的可以得到解脱吗？又是哪个人说的，怨恨就要靠报复来平息呢？

    不，并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这回事，是他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然而他现在竟然也没有把握，是否报复了父亲，心里的怨恨就能一笔勾消？只知道，他现在好想、好想陆菲菲。

    她正处于很糟糕的情况下吗？

    不要紧吧？

    那篇挖角的报导是否顺利的让他人产生联想？现在每个人都在怀疑她吗？为什么她在电话留言里没提到半句呢？她只顾着担心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其实比他还惨吗？

    霍禹少伸手抹了一把脸，跌坐在沙发上，望着一旁的黑色钢琴，觉得它既骄傲又优雅，像某人一样；觉得它不仅是外表漂亮，弹奏出来的音符更加动人，也像某人一样；觉得它除了拥有温柔的声音之外，更拥有激情磅礴的旋律，仍然像某人一样

    思绪逐渐深陷，他无可自拔的想念起她。现在她是否感觉到很孤单、很不安呢？

    是他害的，也是她害的！谁要她偏偏是谢门良的女人呢？！

    得不到解套的方法，他只好放任思绪继续沉沦，烦闷、无聊、心慌所有复杂的感情，统统在一瞬间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