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站在这里很危险!”大光提着油灯,远远瞄到兀自伫立在甲板上的阳和久,瞧她手上连扶个东西都没有,吓得他魂快飞了!
“不要紧”才说着,船就乘着巨浪浪头严重倾斜,阳和久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滑,她急忙抓紧桅竿上的揽绳,才避免摔得四脚朝天。
大光一手提灯一手扶着船舷跑过来,一时要勤阳和久退回船舱去也很难,倒不如先让她能安全的待在甲板上。“侬扶好船舷,站着别动,俺帮侬固定!”
“谢谢,大光,你人最好了。”和久的眼睛被雨打得快睁不开,眯着眼睛瞧大光手脚俐落地用桅竿上的缆绳缚住她的腰肢,一端系在船舷上,这样就算风雨再大,她也不会被刮落海底。
“海神正在掌舵,俺去叫他过来。”大光就要跑走。
“不用叫他了,我只是看一下下、体验一下暴风雨的感觉,待会儿马上回房去,很安全的,求求你啦”和久撒娇道。
“这”大光犹疑了一下“好吧,俺陪侬站在这里好了。”海神比较擅长应付暴风雨时的航海,还是先别打搅他好了。
黑暗中的海像头狂野的巨兽,天与海已没有分际,凶猛恐怖,巨浪将海盗船玩弄在股掌间,再加上大雨滂沱,那种逼人的气势仿佛万古洪荒中只剩下这艘船,无助且渺小,会把人心底最深的恐惧挖出来。
阳和久痴痴地瞧着眼前的景象。好壮观!她抓紧船舷顺着甲板上下震动,一会儿脚腾空,人像要整个翻过来被甩向天际;一会儿往左右摔跌,要站稳根本不可能。
不到片刻,她开始感到头昏眼花,这暴风雨化作一张黑暗的网攫住她、吞噬她,她胃里严重翻搅着,一股酸气往喉头逼。
不会吧!她从来不晕舷、晕车的啊!她头昏脑脤,从没在海上碰过暴风雨的她,这回可真的被暴风雨给打败了,难受毙了!
“大光,你在这儿和久!”水止观才刚和长胡子换手,还没走到船舷,一看之下心都快停止了,马上冲上前来。
他才刚靠近阳和久,她就瘫软在他怀里,忍不住反胃,将食物全部吐在水止观身上。
“天杀的!”水止观气怒之余,更觉恐惧,连忙把她身上的缆绳解下,打横抱起她。
“对不起,海神,俺没发现她不舒服。”大光慌慌张张想帮忙。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先带她进去。”水止观抱起阳和久,飞快朝通往下面的门奔去,上下剧烈摇晃的甲板在他脚下竟如履平地。
下了楼梯,进入卧房,他先让阳和久靠在椅子上。
“阿观,我不骗你,我以前不会晕船的嗯!”她正想辩解,水止观忙把木桶递到她面前,她果然又吐了。
“你没晕过船只是因为你没碰过够大的风浪!”水止观声音饱含怒气,这个专找麻烦的磨人精!不是叫她不准离开卧房的吗?这会儿只是晕船已经算好的了,万一被风浪卷走水止观的心狠狠抽痛。
“我好难受!”和久觉得自己快晕死了,偏偏在房间里还是可以感觉到这船上下荡个不停。
水止观再也无法发脾气了,虽然明知她只是晕船,但她难受的模样竟让他胸口紧窒。他急忙把被她吐得乱七八糟的上衣脱下,扔进一旁的衣篮里,拿了块干净的湿布替她抹了把脸。
“还要吐吗?”低沉的声音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好温柔。
“都吐光了,但还是好昏。”和久痛苦地闭起眼睛。
“活该!你真是个麻烦!”口气虽然恶劣,但他举止却极为轻柔,把她湿透的衣裳剥掉,拿了一块大干布将她擦干,像裹面粉条一样把她裹起来。
水止观光裸着结实胸膛把她搂进怀里,抱着她坐到大床上。“你试着在我怀里睡一下吧,睡着后就不会晕了。”
他施展内力使整个人稳若磐石,靠着床头让和久安安稳稳睡在他怀里,不至于跟着船势滚来滚去、上下晃动。
和久觉得心安下来了,所有的不适藉由他肌肤透出来的温暖减轻了,她闭着眼睫、闻着他身上很舒服的海风味道,干燥、温柔,她觉得自己备受呵护疼爱,心都醉了。
“好不好?”和久轻喃。
“什么好不好?”水止观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
“一辈子这样抱着我。”闭着眼睛,她唇角微微一笑,玉手半挑逗地滑过他光滑的胸肌。她好爱好爱这样的感觉,她好爱他抚摩她,好爱他抱着她,好爱他跟她合而为一
水止观喉头一梗,这个麻烦是个让人爱得丢不下的麻烦,她的话唤起他的欲望,他想更深地抱她,想用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方式,应和着暴风雨上下起伏的律动狂野交欢。
他的大掌也探入干布内和久胸前的柔软。“和久”他的声音低哑性感,蓝眸蕴满欲望,正要俯首一亲芳泽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不会吧?她睡着了!
才不过短短一瞬间而已耶!而且她明明睡过一整个下午的呀!
水止观着实哭笑不得,只得收回大掌,安分地搂着她,极其痛苦地隐忍被点燃的欲望。
怎么会爱上这种女人!在他身上放了把火,接着就拍拍屁股走人?爱上她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
经过一整夜与暴风雨对抗,清晨已是乌云散尽,阳光放出万丈光芒。到了正午时分,翠绿的星岛已近在眼前。
阳和久一起床发现房里只剩她一个人,忽地觉得恐慌,急急忙忙走上甲板,只见海盗们齐聚在甲板上向远处挥手欢呼。“你们在做什么?”她一头雾水地问站在一边的小花。
“马上就要靠岸了,那里就是星岛,你瞧,大伙的亲人都在岸上等着迎接我们!”小花指给她看。
阳和久一瞧,星岛的岸边大约站了数百人,又挥手又吼叫地,场面热闹温馨。“你们是多久没回家啦?大家怎么激动成这样?”
“大概有六、七个月了吧!”小花回道。
突然,水止观穿越簇拥在船舷旁的海盗,直直朝阳和久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待会儿一起下去吧!我带你看看我住的地方。”
阳和久的俏脸竟莫名地染上一层红晕,她感觉到水止观掌心里的柔情,他说的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她却因那句话而坪然。以后是不是都在一起了?她的脑袋瓜里第一次除了整人上孚乐以外,有了想跟一个人厮守的念头
“你怎么呆住了?”水止观笑吟吟问道。
阳和久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蓝眼珠,真的可以跟水止观在一起一辈子吗?她既渴望又害怕,这次被绑来海盗船之前,她甚至连喜欢人的经验都没有过。
或许她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一向慎谋能断,也可以在别人的爱情里瞎搅和一场,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她便犹豫了,她的未来好长好长,而他们才相处不过两个月
他与她之间存在的真是感情吗?或者纯粹是一种欲望?阳和久眯起眼来。
不知道,她一直懒得想太多,反正只要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大事,通常她不会去在乎、去思考,她老觉得“烦恼”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她懒得烦恼。
十几艘帆船都已经停泊在岸边了,海盗船的母船最后也抛下锚固定好。水止观让其他海盗们先下去,自己则充满兴味地观察阳和久沉思的侧脸,难得看到她较为深沉的一面。
“我们下船吧!”他醇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嗯。”阳和久绽开玫瑰笑靥,握紧他的手,跟在其他海盗身后,鱼贯地往下走。
他们才踏上岸,突然一个高瘦美丽的女子猛地扑上前来环住水止观的腰,埋在他胸前喜极而泣“海神!”
哇!这女人是谁?苹儿吗?阳和久吓了一跳,杏眼圆睁,马上燃起熊熊怒火,当下反应就是要挣脱水止观的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水止观拧起眉头,不悦地看了阳和久一眼,像在警告她不准跑开,另一只手扶住那高瘦女子的肩头,将她轻轻推开一段距离。
“海神?”那美丽女子抬起泪痕犹湿的脸庞,错愕地望着他。
“苹儿”水止观不禁想叹气,他生气自己的离谱。
老实讲,他彻彻底底忘了一回星岛就会碰上苹儿这档子事了,这会儿他只想直截了当地跟苹儿说:我们的关系停止。但苹儿是他从青楼赎回来的舞妓,不跟着他,他也得先替她安排个出路啊!
水止观还来不及启齿,阳和久已狠狠踩了他一脚。“差劲透顶!你放开我!”她满脸气愤。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只是偶尔一起睡觉”还没说完这句话,威风凛凛的海神便被阳和久用力甩了一巴掌,太过惊讶的他甚至忘了躲开,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什么叫“愈描愈黑”他头一次体会到。
“全天下我最讨厌你!”她怒吼,心都慌了,泪花泛上眼眶。她怎么给忘了?这男人是有别的女人的!她真蠢!
阳和久转身就朝相反的方向冲,也不知要冲去哪里。
“苹儿,我们的关系停止吧!反正你也有别的男人,我们好聚好散。”水止观急道,一边吩咐站在另一头的小花“小花,你拿一笔钱给苹儿,替她找个安身之处。”
他得赶紧冲去把那个麻烦姑娘抓回来,她认不认路啊?
苹儿收住喜极而泣的眼泪,望着水止观的背影,微咬着下唇。枉费她一直这么乖,结果还是留不住他的心吗?他不是一直都喜欢像他母亲那样温柔贤淑的女人?她怎么会输给那个一脸娇气的髻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