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闭上眼,泪流满面的说:“那孩子的母亲躺在一旁地上,身上发出恶臭,她早就死了她病死不知道多少天,却没人处理”
“詹姆士告诉我我们应该要拍下那边的状况,多一篇报导,多多少少可以帮助他们。”她无力地摇着头,泪水不断滑落脸庞“但是我我办不到我就是没有办法拿起相机,透过镜头去看那些又病又饿、骨瘦如柴的孩子我没有办法看镜头,没有办法按下快门我从那里逃走了,直到越过边境,我都没有再走下车过”
她无法再说下去,埋头在他怀里啜泣。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拥着她,伸手到床头柜,拿来面纸给她,让她哭。
外头的雨势渐渐停歇,趴在他腿上的乔可不知道她为什么流泪,一脸不安的抬头瞧着她,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大概和那只狗一样,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他迟疑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学她一样揉揉那狗脑袋,代替唐琳安抚那只狗。
它和家里那些杜宾犬不太一样,那身狗毛比他想像中要软,之前虽然必须带它去散步,但非不到必要,他绝对不靠近它,通常都是牵着狗链尽力离它一尺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狗重新趴了下来,在他怀里的小女人,情绪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回来后,我曾经试着想再拿起相机,但每次一拿起它,我就会想到那些人,我没有办法再透过镜头去看。”她声音沙哑,凄然的说上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做相同的工作,没有多久,我就离职了但我同样无法想像自己去做别的工作,我拿不起它,又放不下,有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
亚当安静的听着地说话,这时才晓得为什么她在年初时回来后,整个人会瘦成那样,又为什么老是神情悲伤的盯着那张非洲的草原相片发愣,甚至从此不再去碰那周游列国的行李箱。
她在那里失去了她的工作、她的热情,包括她灵魂中的某个部分。
所以她的笑容变少了、她总是发愣、总是作恶梦,她也不再开心的庆视节日。
“你觉得内疚吗?”他抚着她的肩头,开口问。
“我”她发红的眼眶又蓄满了泪。
“他们的情况并不是你造成的。”他抬手用拇指抹去她滑落脸庞的泪水。“那不是你的错。”
“但是”
她不安的张嘴,他的手指却停在她唇上,沉声道:“换做是其他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不需要太过自责。何况相片虽然不是你拍的,你还是写了那篇文章不是吗?”
“你怎么”她有些困惑“晓得?”
“我有订环球,我看过那篇报导。”他抚着她的脸“它非常的令人动容,引起了相当多人的注意,我相信那个国家的情况,会慢慢开始好转的。”
“真的?”
“中国人有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将她揽人怀中,亚当缓缓沉声说:“我们是人,人本来就是不完美的,我们只能尽力去做。重要的是,你尽力了,那就够了。”
唐琳一阵鼻酸,紧紧回抱着他,汲取他的力量和安慰,她好希望、好希望自己真的如他所说,有帮助到那个国家,和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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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了,那只狗也是。
亚当静静拥着她躺在床上,他没有尝试赶那只狗出去,他只是两眼视而不见的看着反映着楼下街灯昏黄光线的壁纸墙面。
那篇文章是l.t写的。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文章是l.t写的,相片却不是l.t拍的,l.t在环球发表的东西一向图文并茂,那篇报导却放了另一人拍的相片。
他一向很欣赏l.t的东西,他知道l.t是女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她。
那篇报导的文章令人动容,写实的相片更是加深了那种感受,想到她曾身处于那样的状况下,他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惊慌。
说实在话,他该死的庆幸地平安回来了。
她太过年轻,又投入太多,无法从工作中抽离自己的情感,才会没有办法而对那样残酷的真实。
放在一旁桌上的笔记型电脑发出磁碟运转的声响,他回神,才想起自己写到一半的程式,方才那一阵折腾,他一时间忘了关上电脑。
见她睡得热,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悄无声息的下床,坐到椅子上将档案存档关机,一回头,看见那睡在床上的狗醒了过来,抬起头用乌黑发亮的大眼看着他,尾巴猛摇猛摇。
他对它做了个手势,它听话的跳下床,乖乖的在他打开门之后,走了出去。
亚当站在门口,才要关上门,却看见摆在电视柜旁边的纸箱。
他握着门把,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女人。
她合上的双眼微微红肿,脸上仍有泪痕,即使在睡梦中,看来仍是哀伤不已。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替她拉好被子,轻柔的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抹去她眼角的泪,才转身走出去,带上那扇门。
来到客厅,他打开摆在电视柜旁的纸箱,里面的东西果然如他所想,他将那些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坐在地上研究。
那只狗好奇的走上来嗅闻,他命令它坐下,然后继续在深夜中,安静的将纸箱里的东西组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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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他的温暖。
暗夜里,只有街灯的微光透进房中,身旁他原来应该在的床被早已失去温度,恢复冰凉。
她有些恍惚,以为他在浴室,却在下一秒看见门缝下透进的五彩灯光,那彩光不时闪动变换着,像在跳舞一般。
那是什么?
她微微皱眉,疑惑的翻开被子,起身下床,打开门,往外看去。
他背对着她,坐在客厅地板上,黑色的衬衫有些汗湿地黏在他壮硕的背上,手里拿着装饰圣诞树的彩灯,那些彩灯正一闪一闪地交互发亮,一路从他盘起的腿上,往旁堆叠在地上。
他的前方耸立着她搬来这里时特别去买来需要组装的假圣诞树,右手边则是原本用来装树零件及装饰品的纸箱。
乔可头上让他戴上了红白色的圣诞帽,它趴在地上,两只前脚间放着好几颗金色、银色和红色的球,它守着那些球像守宝物一样。
“shit!”亚当低声咒骂了一句,右手闪电般放开那些缠成一团的五彩圣诞灯泡,用力甩了两下。
他被电到了。
唐琳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帮他,但她却没有办法动弹,那副景象实在太
她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伸手掩嘴,眼眶莫名湿润。
他重新和那些纠缠的彩灯奋斗起来,然后终于解开了它们,将那些彩灯缠绕装饰到圣诞树上,然后又从纸箱里拿出那些装饰的小东西。
看着他用蒲扇般的大手拎着那些红白色的小闭杖、可爱的小天使,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悬挂到枝头上,她只觉得一阵感动。
苞着,他命令乔可把球交出来,乔可却动也不动。
“笨狗,把球还我!懊死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扁你”他咒骂连连,却一次也没动手,乔可用前脚和头守护着它的宝贝球,死不肯把头抬起来,只是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他。
他着恼的低声咒骂:“那是要挂到树上去的!不是你的玩具!把你的头给我从那些球上抬起来!”
它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却还是死不肯抬头。
可恶,早知道它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刚刚他就不会先把那些球拿出来了。
拿它没有办法,亚当和它大眼瞪小眼的,威胁不成,他只好再看看箱子里,里头剩下一个金色的大星星,他拿起那个大星星,看了眼前方那棵圣诞树,隐约记得这东西好像是放在最上面的,少这个应该没差吧?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它拿来和那只狗交换那些闪闪发亮的球。
“这个,想不想要?”他摇晃那颗大星星,然后往沙发上丢,趁它去捡星星时,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堆球收回纸箱里。
乔可叼着星星跑回来,发现它的球不见了,不由得垂下狗耳朵。
“有星星给你就不错了,你摆那什么表情?”他没好气的说。
乔可趴回地上,恢复原来的姿势,只是这次是将头摆放在星星上,然后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笨狗。”
亚当眯眼咒骂了一句,却还是丢了一颗球给它,乔可高兴的用前脚压住它,赶紧将它拨回自己怀中,一副宝贝的模样。
亚当一扯嘴角,表情温和下来,他抱起纸箱要回圣诞树旁,才站直,就看见她眼眶闪着泪光、嘴角却噙着笑容,靠站在房门口。
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僵站在原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开口问:“吵到你了?”
她摇摇头,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神情莫名温柔。
亚当被她看得狠下自在,皱着眉头粗声粗气的说:“我只是想说圣诞节快到了。”
她笑了,浅浅的笑,带着泪的微笑。
他的心又是一缩,好像被她紧紧揪住一样,然后她走上前来,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谢谢”她笑中带泪的轻声说:“谢谢你,亚当”
他喉头紧缩,眼看她泪水又滑落,不禁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嗄声道:“别再哭了,我弄这个不是想看你哭的。”
她听了,更加止不住泪,哭哭笑笑的抹去脸上的泪,微笑说:“抱歉”
“算了。”他咕哝着,然后拎了一颗金球给她。
她笑着接过手,和他一起将剩下的球全都挂在圣诞树上。
没有多久,那棵圣诞树就完成了。
彩灯在枝叶间闪烁着,金球银球和红球反射着五彩的光线,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饰品妆点在上头,除了树的顶端没有那颗大星星外,它看起来和她往年自己做的几乎完全相同。
她把大灯关了,和他一起坐在地板上。
仰望着眼前这棵缤纷多彩的圣诞树,她只觉得感动莫名。
当初会买这棵假树,主要是因为这栋公寓没有电梯,为了过圣诞还要劳师动众去搬树太累也太不环保了,用这种比较方便。
但是今年她原本是不打算组装这棵树的
从非洲回来之后,她对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当时的愧疚太深,她对自己好一点都觉得太奢侈,遑论是庆视节日了。
他从后环抱住她,将她圈进怀中。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却飘起了雪。
乔可守着它新得到的宝贝,窝在他们身边。
看着那棵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树,唐琳握住他搁在她腰腹上的手,和他十指交缠,屋外气温相当的低,她却只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