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起身扶他躺下,他却一把抓住她,没头没脑的对她说:“你放心,我宁可收你进房,也不许那浑小子糟蹋你。”他说完“咚”一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话皓慈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也明白了。
打从他们重逢后,皓慈就喜欢上德焱,但悬殊的身份使她不敢有非份之想,能够像现在这样,默默守候在他的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这还是头一次,德焱开口说要她,虽然是醉话,也许明早他就不记得了,但她还是有甜蜜的感觉。
她抚摸他熟睡的脸庞,缓缓低下头,亲吻他的唇。她为自己的大胆行径而羞红了脸,却又情不自禁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成为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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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聂亲王和德焱上了朝,景玉就差人来请皓慈到大院。
她一向关心儿子的生活起居,皓慈是服侍他的丫环,自然时常被她传见,但这次她刻意支开其他女眷和奴仆,单独与皓慈说话。
皓慈一进门,见到这般异常情景,马上嗅出危险气息,是以小心应对着。
“最近贝勒可有事?”景玉一开头便问。
“回福晋的话,自从贝勒爷开始与王爷上朝,生活作息都很正常。”
“是吗?”景玉眉一挑,尖声道:“我当你是个灵巧懂事的孩子,可不知你还会耍弄心机,胆敢故意欺瞒!”
皓慈心一惊,跪地忙喊“奴婢不敢。”
“德焱喝酒闹事,动手打人,这事都已经传进宫里,他是你的主子,你会不知道?”
见事情已然曝光,皓慈立即伏首认错,这一来,景玉更加愤怒了。
“看来下头的人所言不假,你仗着有德焱撑腰,胆子愈来愈大,愈来愈没分寸。”她怒声责斥。
皓慈一向不理会流言,想不到流言竟会具有杀伤力。
“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擅自妄为。”
景玉不相信,质问道:“这么说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德焱指使的?”
“不,绝没有这种事”
“那你是指责我诬赖了你?”
“奴婢不敢。”
“不敢?”景玉冷哼,重重拍桌子。“我看你的胆子倒是很大,我说一句,你应一句,德焱是这样纵容你的吗?”
皓慈一怔,头垂得更低,上额几乎贴到地面上,不敢再多吭一声。
“把头抬起来!”景玉命令。
她立即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神情无辜的看着她。
景玉见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心想十个义珍也比不上这张俏丽的脸蛋,是以有些不满。
“瞧你生就一张勾人的狐媚面貌,难怪德焱会为了你和祥贝子大打出手。当初我就不赞同把你安置在德焱身边,但想他离家三年,就顺了他的意,想不到今日真成祸端。”
景玉说着,又是一阵咳声叹气,皓慈始终不敢应声。
“你老实说,德焱是不是已经将你收入房?”景玉沉声问。
皓慈大震。
“没没有,奴婢和贝勒爷是清白的。”她颤声喊,委屈的泪水已涌出。
“不许哭!”景玉喝令,并责问道:“你就是这样蛊惑德焱的吗?”
皓慈忙伸手抹去泪水,恳切的乞求“请福晋相信,贝勒爷和奴婢当真是清白的。”
景玉哼一声“你们的事都叫人给撞见了,你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皓慈悚然一惊,这才想起上回在房里和德旗玩闹,叫福晋派去的人给撞见的事,当时不以为意,而今她当真是百口莫辩。
“若你能好好服侍德焱,让德焱开心,这事也不和你计较,收你入房作侍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你恃宠而骄,连下人房的事都管,还责打年老的嬷嬷,霸道横行简直是无法无天,这王府怎容得下你这凶奴?”
皓慈呆住了,罪状一件接一件,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怎么?无话可说了?”景玉苛刻的问。
皓慈仰起头,重重的说道:“奴婢问心无愧,也敢以祖上名誉来发誓,奴婢与贝勒爷之间若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就叫奴婢不得好死,死后也无颜见阴间祖上。”
景玉见她声泪俱下,心有些动摇,她走过来扶起皓慈。
“你祖上的事,我也略有所闻,既然你敢发毒誓,我也愿意相信你。”
“谢福晋”
“你先别高兴,”景玉接口继续说:“我相信你不表示我原谅你,往后你若是不知分寸,再有个风吹草动,我一样会撵你出府。”
“是,奴婢谨记于心。”
“还有”景玉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这王府事多人多嘴也杂,往往小事也能绘声绘影传成大事,更别说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事,会传得多么难听了。眼下皇太后又有意指婚,德焱打架闹事,只怕坏了她老人家心目中的良好印象,为免再生事端,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服侍德焱,改到书房的阁楼去当差。”
原来皇太后将为德焱指婚。
皓慈恍然大悟,福晋种种的责难,只是为了把她从德焱的身边支开。
她一颗心直往下沉,落到了谷底。
“怎么?你胆敢不从?”景玉见她半天不吭声,不禁朗声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尊命。”皓慈回过神来,顺从的回答。
“很好。”景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记住,收拾好东西就到下人房报到,我已经吩咐贵嬷嬷给你安置好住处,你不必等贝勒爷从宫中回来跟他辞别,明白吗?”
皓慈点头。
“你要记住你的誓言,若你继续兴风作浪,让德焱产生误会,我饶你不得。”景玉不放心,再次叮咛。
皓慈依然点头。
景玉见她顺从,也不忍多苛责,反而安慰她说:“等贝勒爷成了亲,生下子嗣,到时他想收房娶妾都由着他,你明不明白?”
皓慈又点头。
其实,她点头已是无意识的,因为她的心已被掏空,如果还有些什么,就是她仅剩的一点自尊心,那使她挺直了背脊,面对接下来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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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慈受罚被贬,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贵嬷嬷和果儿两母女。
她们一得到消息,就一起在下人房等着皓慈,午时还不到,果然见她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来,怀里揣了个包袱。
“哎哟,老奴当贝勒爷是赏赐了多少的宝贝,需要花那么久的时间整理,到现在才见到人影。”刻薄的贵嬷嬷不怀好意,见到皓慈,毒辣的嘴巴便嘀嘀咕咕。
“娘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果儿喊道,她一双丹凤眼,体态风骚,立在一旁附和“人家过惯了好日子,哪禁得起娘的严厉,你瞧瞧,这会儿都还不知道叫人呢!”
“贵嬷嬷,果儿姊姊。”皓慈被动的喊。
果儿冷眼撇开头,不搭理她,倒是贵嬷嬷走了过来,热络的拉起皓慈的手腕,先前的不满似乎已抛诸脑后,带着她到往后栖身的住所。
那间房很小,但连皓慈在内就住了五个丫头,简单的摆设几乎占满所有的空间,皓慈分得半张床位,东西只能往床下搁放。
“王府里就是这么回事,今日不知明日事,你就委屈将就点。”贵嬷嬷假好心的安慰。
其实,这间是下等房,一般刚来的奴婢或短工才会被分到这里来居住,像贵嬷嬷这种有家小的人,可以配有自己的住屋,就算是尚未配嫁的婢女,只要在王府工作年余,也能迁住较宽敞的房间。
皓慈心里明白,也不说话。
“虽然福晋已经派你在书房的阁楼当差,但你住在下人房,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下人房的工作也要分担着做。打明儿起,这下人房的饮水就由你来负责,有空就帮忙洗洗衣服,顺便扫扫园子的落叶”
贵嬷嬷一口气交代好几件事,但不急着要皓慈马上工作,并吩咐她今日可以先休息,就拉着果儿离开。
果儿走在半路上就大表不满的嚷嚷“我还以为娘有法宝可以整整那丫头,还等着看好戏,原来不过如此。”她横眉竖眼的。“娘不敢,果儿敢,为什么不让女儿来动手?”
“你这丫头懂什么!”贵嬷嬷阴险的道:“那丫头向来有人给她撑腰,难保一会儿贝勒爷不会来这里向咱们要人。日子还长得很,要整她,往后有得是机会。”
果儿心领神会,不禁笑了。
“还是娘厉害。”她佩服的说。
“当然。”贵嬷嬷一脸得意“娘在王府当差可比你久,你要学的还很多,你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