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都手下留情;你缠他缠那么紧,他好象也不是很在意。重点是,你三番两次搅他的局,他却没有对付你。”这两个人简直像陀螺,一直都在转来转去。
以雷聿的影响力,不说他出身于黑道世家的背景,也考虑他在政商界用钱扎下的坚实基础,要整邵守辰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他没这么做,只是任由邵守辰黏着他“绕着地球跑”好象在耍弄什么玩具。
他甚至认为,很多警方束手无策且早就胶着的案情,都是雷聿故意在邵守辰面前点破,进而让他去追踪才得以翻身。
“你妄想症也太严重了。”这句话好象之前在哪里听过忘了,想不出来!邵守辰死皱着眉,否认刚才那一串“证言”怎么也不肯承认。“我跟他势如水火,抓不到他是因为他太狡猾,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我们每次见面都是拼得你死我活,他没有对付我是怕我赏他两颗子弹报复他。另外,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把他送进大牢去住宿!”除非他躺进棺材,否则绝对不会停止。
江德烈看着他辩解的样子,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你对他也太执着了吧?”他摇头,叹息他中毒太深。
“这不是执着,他是个危险人物。”微微地?起眼,邵守辰低沉的声音里有着强烈的确定。
雷聿的父亲是意大利黑手党大老,从祖父那一代就入主欧洲的地下组织。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定居日本,是国会议员;另外一个则是欧美银行的副总裁,每天经手的钞票以亿美金为单位。
不论是政商界,都有雷氏的踪迹,他们的黑道背景众人皆知,却绝口不提。
雷聿的家族里,最不具争议性的要算是他的母亲,很纯朴的一个台湾女孩,似乎几年前就跟雷聿的父亲一起隐居起来,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表面上,雷家的人都不互相插手管事,跟其它家人比起来,雷聿还算是行事最低调的一个。但是他的身分太敏感,所以他当年出境前往意大利时,邵守辰才会私下被派去进行秘密调查监控。
那样邪魅的眼神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拥有,雷聿的气质太不平凡,他眸底最深处,偶尔会泄漏一种阴森又致人沉沦的压迫感,从在档案里看到他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这个男人像是最要命的剧毒,不看着他一定会有麻烦。等真正接触到他后,只让他更加坚信这个事实。
“你们都不了解,他真的不简单。”邵守辰摇着杯中的冰块低语。
“他简不简单我不晓得,我只知道我清楚一件事。”江德烈举起玻璃杯和他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其实你欣赏他,兄弟。”观察累积的结论。
一句说得轻描淡写的话,却让邵守辰整个人像是被烙铁烫到般跳了起来。
“谁欣赏他了!?”他拍桌大喊一声,差点震翻酒杯。
那家伙?别开玩笑了!那种阴阳怪气的人有哪一点值得让他欣欣赏!?
一笑就充满算计,讲话都跳过重点,身上还老是有一股异香飘来荡去,一副温文不徐的模样令人讨厌,好似什么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大家都会照着他的计画,遵循他定下的规则。可恨又可恶的自信狂!
江德烈侧首瞅着他。
“你不知道你愈激动的反弹愈是没说服力吗?”成熟地坐下来畅谈才是对抗不实言论的好方法。
“你!”邵守辰额上爆出青筋,一口气差点噎住。“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雷聿说得好象和我有些什么!”胳臂往外弯,气死他了!
江德烈对他这种火爆的个性非常习惯。他的生肖属“暴龙”嘛,很可以理解的,而且他还知道他顶多只会喷火,并不会咬人,所以没有闭嘴的打算。
“那要问你,干嘛老做出一些令人想歪的事。”优闲地拿颗柠檬又开始切。
“我做的事情都很正常!”邵守辰重拳击上桌面。“我是一个警察,他是一个黑道份子,我追着他有什么不对?”限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啊!
“你真的只是因为他的身分危险才追?”江德烈抬眼。
邵守辰一顿,随即又怪叫起来。
“不然还有为什么?”他也以为他很闲才这样做吗?
“这我怎么知道,你问你自己啊,说不定你是因为他长得比电影明星还美丽动人,所以才——”
美丽动人?
“他是男人!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狗屁追星族!”严正否认、严正否认!
他他是个男人!形容词用的实在太奇怪好吧,雷聿的确是个长相“非常美丽”的男人
那又怎么样?邵守辰的思绪整个短路。
“我只是说出我感觉到的事实,言论自由。”真好用的一句话。江德烈挥着手,两三下撇得一干二净。
什么言、言个屁!啊!烦死他了!邵守辰很后悔交到这种损友。
雷聿再怎么美,也是个货真价实的雄性生物,拥有和他一样的身体构造,他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把他当女人追。
他一直是把他当成男人来看,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天杀的!他怎么觉得这样想好象更糟糕!?
不对,他为什么要烦恼这种事情?
觉得脑筋已经结成比脱氧核醣核酸更加难解的序列,他只想将雷聿彻底从神经细胞里革除。
只要一提到那家伙,他就头痛!
“给我酒!”把空杯砸上吧台,一点都不客气。
“拿去。”故意引导他走向奇怪思考的江德烈,十分配合地献上一杯双包鸡尾酒,还用柠檬片雕成花样嵌在杯缘。
他肯定邵守辰其实很想跟雷聿做朋友,而雷聿大概也没持反对意见。
从他们玩了六年“你追我跑团团转”的游戏就知道了,这么无聊还一点都不腻。
不过呢,他是很知道适可而止的,虽然邵守辰的反应很有趣,但要是逼得他太紧,很可能会导致烧坏当机唔,他大概可以理解那个姓雷的想法。
邵守辰见他满脸无所谓,觉得自己一定要澄清。
“我跟你说,你别再帮我编故事,我和那家伙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喔。”好象酒醉的人在解释自己清醒似的。江德热的笑容很诡异。
“我和他的属性是互相排斥,不是像你说得会吸引,我们好象有默契什么的,那都是你的错觉。”
“然后?”江德烈笑得嘴都开了。
邵守辰一愣。什么然后?啊!对了,要做个强而有力的结语。
“然后然后”快快快,要想个名词来形容这段孽缘,灵光快来闪一闪——
有了!
邵守辰深深吸气,义正严词。
“我们是敌人,他是我的头、号、敌、人!”
“老板,事情砸了。”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盏桌灯照出原木打造的坚实桌面,配合着落地窗外的黑夜晦涩,凝窒无法呼吸的气流,令人倾泄冷汗。
“砸了?”因为光线不明,所以看不清楚真皮沙发椅上中年男子的面部表情,但一双锐利的双眸随着提高的语调,闪过一丝暴戾。
又深又狠,瞬间刺穿眼前躬身谦卑的属下。
“是是的。”报备的声音有些颤抖,刻意压低的镇定却仍制不住恐惧。“我们失败了,没有杀死目标。”无法操控地颤抖,他看到自己的汗滴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
“哼。”手搭上行动有些僵硬的右腿,中年男子冷应,听起来彷佛丧钟。“我养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废物一群。
“是,很抱歉!”差点没跪下来求老板原谅。
“抱歉有什么用?我的计画全都被搞乱了。”中年男子的语气降到冰点,拿起桌上精致的拆信刀指着他。
“真的十分对不起!”腰弯成九十度,头不敢抬起。“这次的行动不知怎么被那个姓邵的警察给知道,所以出了错。下次、下次我们绝对不辱使命!”
“下次?”中年男子嘲弄手下的天真。“你想玩将功赎罪那一套?”把弄着手中具有杀伤力的利刃,锋利的银色金属反射出噬血的渴望。
“是!请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咬着牙恳求,他知道眼前不是死路就是活路。
中年男子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就在手下以为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时,他总算开了口赦免死罪。
“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睇着窗外。“这一次,顺便把那个警察也做了,省得他老是来坏我们的事。”讨厌的苍蝇就应该打死,有障碍就需动手铲平。
如果自己不爱惜生命,他也爱莫能助不是?中年男子噙着歹毒的笑意,眼底下映照出一层寒冷的光芒。
“是、是!谢谢老板、谢谢老板给我机会!属下即刻就去办,一定会达成!”
逃过一次死劫,手下欣喜若狂,拼命道谢承诺,准备回家烧香三炷。
中年男子烦闷地挥着手。“还不去?”这么多废话。
“是!”阴森的子夜回荡着?亮的回答。
今晚,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