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纾听的很是心惊,忙问道:“阿昙你的意思是……?”
林昙娥眉微蹙,“她是舅舅的妻子,本该和萧氏、全氏不是一路人的,可她却唯萧氏之命是从,丝毫也不替舅舅着想,这便非常之可疑了。她的脸色、神色又总是显着怪异,十几年来无所出,可舅舅却是有文茵的。”
既有罗文茵,便说明罗简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穰氏身上。
罗纾忧心忡忡,“唉,我想到你舅舅人到中年还没儿子,真替他愁得慌。阿昙,如果你舅舅一直没有儿子,没人养老送终不说,侯府也得拱手送给别人!”
林昙淡笑,“恐怕有些人的目的正是如此。娘,这件事您莫管了,交给我便是。”
罗纾眼神暗了暗,轻抚林昙的鬓发,“阿昙,这些事本该是娘来张罗的,却让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儿家操心……”林昙笑咪咪按住她的手,撒娇的说道:“娘,您也有大事要做事呢,您要照管爹爹和我们兄妹四人的饮食起居,尤其阿寒和阿沁还小,全指望着您呢。”罗纾容光焕发,“可不是么,阿寒和阿沁这两个孩子各有各的淘气,没我管着他俩还真不行。”林昙嫣然,忙道:“您忙两个小的去吧,舅舅的事,我和大哥商量着就给办了,保管办的妥妥当当。”罗纾一笑,“成,阿开和你办事,娘放心。”
林开如今已入国子监读书,林寒也在和国子监隔着一条街的香河园师从一位宿学大儒。林寒还小,林开总是上学的时候先去送他,放了学之后再去接他,兄弟二人同进同出,早出晚归。
这天林开回家之后,林昙便把他拉到书房,“哥,你写封信吧。”林开随口答应着,“行,写信。”见桌上有现成的纸、笔、磨好的墨,便拿起笔蘸了墨准备书写,“阿昙,写什么啊?写给谁?”林昙白皙如玉的面庞飞起片片红霞,“你就写,要跟他借名大夫,最好是女大夫……”林开手中提起笔,故意慢吞吞的问道:“阿昙,他是谁啊?”林昙嗔怪的打了他一下,“明知故问。”
林开取笑妹妹两句,提笔写信,“要女大夫做甚?”林昙幽幽叹气,“还不是为了舅舅么。唉,可惜寒大夫不在,若是有她,所有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林开很快写好了信,又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便放在桌上等墨迹干,笑着说道:“寒大夫可是怕了你了,人家是驰名天下的名医,到了你面前,常常被你整治的没有办法。阿昙,寒大夫见了你,简直跟外祖父见了阿沁似的,浑身的本事都使不出来,唯有俯首听命。”
林昙八年那年就能说服向来不和官府打交道的寒大夫为林寒接生,之后又能把寒大夫留在林家为林开治病------她一直是云游天下四处行医的,要她留在林家数年,岂是易事。
“没办法,林家大小姐那时候实在太可爱了,连寒大夫也为之心动。”林昙双手托腮,自恋的说道。
林开和林昙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墨迹已干,林开亲自把信封好,命小厮送到怀远王府。
“我猜怀远王肯定很当回事,就算他身边没有女大夫,上天入地也得给找一个出来。”林开好兴致的和妹妹开玩笑。
林昙顺手打了他一下,“不许乱说话啦,宫里是有女大夫的,他的王府若是没有,到宫里也能找一个啊。”
这世上大夫虽多,好大夫却少,好的女大夫尤其少。林昙除了寒大夫之外还真不认识什么出色的、可以信任的女大夫,只好向怀远王求助了。
林昙把今天故意试穰氏的事跟林开说了说,林开哼了一声,“虽不知当年舅舅到底是怎么娶的穰氏,不过想想萧澜的格局、出场,她能让舅舅娶位淑女和美度日么?当然不会。穰氏还不知是萧氏使了什么诡计硬塞给舅舅的呢。”谈及萧氏的恶毒用心,很是厌恶反感。
林开和林昙兄妹两个还在书房说着话的功夫,小厮已飞快的把信送到了怀远王府。恰巧怀远王这时是在府里的,听说林家有书信来,当即便打开看了,看过之后,命人备马,“本王要进宫面见陛下。”侍从不敢怠慢,忙替他备好马匹,怀远王飞身上马,只带了十几名侍卫,直奔紫禁城。
紫宸殿的偏殿之中,皇帝坐在榻前翻看奏章,十四皇子高元煜跪坐在墙角的案几前读书。他这个年纪哪能静下心读什么书呢,扭来扭去的,心不在焉,没看多大会儿,便拿过一张纸乱写乱画起来。
看到怀远王大踏步进到殿里,高元煜眼睛亮了,扔开书本便忙不迭的跑过去,大声嚷嚷,“大哥,让驴娘再生一个!”
皇帝和怀远王听到他没头没脑的一句,都是莫名其妙。
高元煜抱着怀远王的大腿执着要求,“让驴娘再生一个!大哥,我要和林沁的小驴一模一样的,也要那么小,没我高,很听说。”怀远王这才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小灰的娘再给他生一只小毛驴,便说道:“小灰比普通的毛驴要小得多,很难遇到的,阿煜,大哥让人留着心,若有便给你弄来。”
皇帝微晒,“怎地跟一头小毛驴较上劲了?还说什么驴娘,再生一个,真是孩子话。”命令庞得信,“你带小十四出去玩会子。”庞得信便知道皇帝和怀远王这是有话要说,忙哈着腰对高元煜陪笑脸,“十四殿下,奴婢今儿个才在宫后苑仿佛见到一头小毛驴,小的很,一闪便不见了……”高元煜大喜,“你真的见过小毛驴么,它有多小?没我高吧?”庞得信笑的谄媚,“回殿下的话,奴婢好像是看到了,却没看清楚,这要到宫后苑找上一找,方才知道呢。”高元煜一脸雀跃,“那还等啥?快走吧。”跟着庞得信找驴去了。
怀远王默默拜了四拜,在皇帝对面跪坐下来。
“肃州贪墨案牵涉太广,朕已命刑部到此为止,只追究方德山和已经露出水面的几个人。”皇帝语气淡淡的。
怀远王慢慢说道:“官员贪污,竟要如此纵容么?”
皇帝深深看着他,“将来你便会知道,做皇帝亦有许多不得已之处,并不能为所欲为。”
怀远王沉默许久,俯身叩首,“是,陛下。”
皇帝温声道:“你即将娶妻,朝中事务暂且不必多理会,安心办你的婚事要紧。娶妻成家之后,便要改头换面了。”
怀远王冷峻面目间有了柔和之色,“我来是想向您讨名女医。父皇,宫中应该是有女大夫的吧?”皇帝未免好奇,“若你已经把王妃娶回家了,想要女医还可以理解。这会儿你还是孤家寡人,要女医做甚?”怀远王微有羞色,“是我舅兄想要的。”他平时虽然冷漠、冷峻,害起羞来却也和寻常年轻男子无异,皇帝无语看了他好一会儿,“女医你应该去跟太后要,朕这里难道会有女医不成?”
一个大男人身边要什么女医,有何必要。
怀远王如梦方醒,“是,去跟太后要,我这便去养宁宫。”并没多停留,和皇帝告辞,奔养宁宫找周太后去了。
周太后听说他要女医,大感兴趣,再三询问,“耀灵,你一个男人要女医做什么?是不是你身边有哪个小宫女……那个什么了……?”怀远王大窘,拂然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祖母莫乱猜了,这是我舅兄要的。”周太后听了直乐,“你舅兄难道惹下了什么祸事不成?唉,年轻人嘛,这是难免的,谁年轻时候不欠下几笔风流债啊。”怀远王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好在周太后打趣归打趣,给起人来却很是大方,毫不藏私,“养宁宫的诸女官深通药理,尤其精于妇科,还会接生,嘴又很严实,谁也别想从她那儿打听出*之事。耀灵,诸女官祖母便给了你了,以后在你的王府听用。你呀,迟早是要用得着诸女官的。”周太后边说边笑,笑的很是意味深长。
怀远王脸不知不觉就红了。
周太后兴致越好,笑得前仰后合,“耀灵啊,明年这时候祖母便能抱上重孙子了吧?”
“不跟您说了。”怀远王呆不住,转身走了。
“呸,高元燿你个臭小子,要么就不来,来了就要人,要完人就走!”周太后大为不满,在怀远王身后数落。
怀远王只当没听见,落荒而逃。
周太后骂了怀远王一通,命诸女官立即跟着怀远王出宫,“往后你跟着大殿下,皇长子妃进门之后,她的饮食起居,你要多多留意。你便在王府养老吧,凡事要尽心尽力。”诸女官是位长脸肃容的中年女子,知道自己可以离开皇宫,倒是极情愿的,恭敬答应了,拜辞太后,简单收拾了行装,出宫去了怀远王府。
怀远王当晚便命人把她送到了林家。
“诸女官医术不错,而且嘴很严。”怀远王府的侍卫面见林开,恭敬说道:“大公子,我家王爷特地吩咐小人,务必要转告大公子,还说大公子若有什么事,不必见外,只管开口。”
林开因为这个很是笑话了妹妹一番,“阿昙,当日事当日毕啊,你这位皇长子妃还没嫁过去,说话已是这般管用了。”林昙满脸飞红,娇嗔的横了哥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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