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的一只手。
当然,那手里托着的大银角子,更好看。
红药想也未想,伸手便接了,口中道:“多谢刘公子。”
语毕,忽觉不对。
糟糕,她竟一直称他“刘”公子。
然而,自偶遇以来,对方从不曾在她跟前自报家门,她怎么开口就叫破了人家的姓氏?
红药脸都青了。
这真是百密一疏,竟犯下如此大错,若对方追问起来,她该如何作答?
满心惶惑间,红药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姑姑,老奴回来了,您在哪儿呢?”外头传来婆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红药探头看去,见那婆子已然行至了枫林边,堪堪便要入林。
她心头大惊,无暇细想,飞快起身自树后转出,口中笑道:“妈妈回来了。”
说话间,不动声色将银角子拢进袖中。
事已至此,悔亦无用,且往后也未必还有再见之机,便先如此帮刘瘸子这个忙罢,也算补偿方才无故揍他之责
那婆子原还以为红药独个儿跑了,正自后怕,今见她现了身,不免回惊作喜,拍手打脚地道:“哎哟,可吓了老奴一跳,还当姑姑自己走了呢。”
“这哪儿能呢。”红药言笑自若,亲昵地上前扶了那婆子一把,将她扶至背对徐玠藏身之处的方向,笑道:“这路我又不认识,若没有妈妈引着,断然不敢乱走的。”
那婆子笑着想要搭话,蓦地视线一转,“哟”了一声,指着红药脚下惊奇地道:“这,这哪里来的猫儿?”
红药顺势望去,却见那小橘猫竟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正在她裙角边扑着一株野草,还拿小爪子挠着那草间枯叶,“刷刷”有声,玩得不亦乐乎。
望着那橘色的毛团子,红药心头微动,试着轻唤了一声:“丸砸。”
“咪呜”,小橘猫奶声奶气地叫了起来,仿似应和她的呼唤,旋即便又跳着蹦着,扑向枯叶玩耍起来。
真是叫丸砸啊。
红药想着,心底有些怅怅。
这都什么怪名儿?
不消说,这必刘瘸子给起的,这猫儿也必定是他的,方才他一路叫着这名字拐进枫林,就是来寻猫的。
红药大为艳羡。
这厮真个命好,天生富贵,连这般罕见的猫儿都有了,不像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而再一转念,红药却又生出了几分怜悯。
可怜这富家哥儿、贵胄子弟,到头来却落得严重的腿疾,一生孤单,在那边陲小镇聊度残生,真真是前半生有多煊赫,后半生便有多令人唏嘘。
早知就该提醒他一声儿了。
红药一时倒后悔起来。
两次相遇,她要么吃惊、要么抡拳头,却忘了告诉刘瘸子,京中必有大乱,需得早做打算,最好早早离了此地,说不得这一改,他前世的命运亦会就此变了,腿也不会再瘸。
不过,话说回头,刘瘸子的腿,当真是在京中大乱之时弄残的么?
前世倒还真没听他提过。
红药蹙眉忖了片刻,很快便又将之按下。
“姑姑您瞧,这猫儿怕是哪位贵人养着的,瞧瞧这毛色,多鲜亮,还有个金铃铛呢。”那婆子忽地开口道。
她倒也有三分眼色,知道这小猫儿想是某位贵人的爱宠,便提醒红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