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身畔忽然响起衣物窸窣之声,徐玠误以为红药马上要走,心头一急,忙伸手抓去。
原以为会抓着一角衣袖,却未想,入手处,满掌柔滑,又有一点毛刺刺地,戳得他掌心微痒。
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捏了几捏,而后,一道幽幽的声线便自响起:
“刘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要打要杀干脆点儿,抓人家头发算什么?”
徐玠一怔,旋即惊觉,那掌中之物,竟是小丫头的发髻。
“啊,真是对不住,我、我瞧不见,可抓疼了你?”他忙松开手,老脸不由一红。
扯头发抓脸,那是泼妇打架,他徐爷怎能做这事儿?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时间,徐玠不只脸红,脖子都红了,全凭两辈子的厚脸皮撑着,才不曾掩面遁走。
红药皱眉望他一眼,以一声响亮的“啧”作了回答。
罢了,这也不能怪老刘,是她先动的手。
老身不与你这小毛孩计较。
红药想着,蹲在树后整理发髻。
还好,刘瘸子……罢了,还是叫刘公子罢,现下他腿还好着。
嗯,这刘公子出手倒也不重,想是没敢太力用,她那发髻也就略有些歪,整整也就好了。
她拔下倾斜的珠钗,比照着另一边的发髻,重新插戴起来。
此时,徐玠的心情却是哭笑不得。
小丫头那一声“啧”,明晃晃地就是在鄙视于他啊。
喂喂喂,顾小姑娘,你怕不是忘了,方才可是你先动的手,闹得他徐老爷眼睛看不见,这才抓错了地儿。
怎么你倒有理了?
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徐玠摇了摇头。
罢了,老夫不与你个毛丫头计较。
再者说,此刻也非说话之时,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心下思忖着,徐玠便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地道:“劳烦顾姑姑帮忙给康姑姑带句话儿,就说‘黄杨木百寿图’,她听了自会明白。”
红药理鬓的手一顿。
康姑姑?
康寿薇?
刘公子居然识得翊坤宫的掌事?
他是从何处识得的?
不过,转而再想,这也并非不可能。此人衣着华贵,又能自由出入王府,或许自有其机缘识得宫里的人。
只是,他的这句话很奇怪。
黄杨木百寿图。
听着怎么像是寿礼?
红药仰首望了徐玠一眼。
少年将衣袖掩了半面,只露出微红的薄唇并线条凌厉的下巴,那唇中吐露的声音虽低,却犹带公鸭音色,听着越发耳熟,红药甚至还听出了分亲切感。
从前她听过这声音么?
不知为什么,此际的她,突然有种大太阳晒上身的暖灼之感。
真是奇了怪了。
“这个姑姑拿去喝茶罢。”故意压沉了的少年声线,忽地响起在红药耳畔,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晃神间,她的眼前,便多出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指甲光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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