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已经僵硬的年赋余,任由秦殷将自己搀扶起,头始终低垂,不敢去看秦殷此刻锐利如刃的眼神,双眼狠狠一闭,不得不,“是……殿下所言,极是……。”
太子将话已经挑明到了这个份上,那岂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分明,就是在下命令!
如今他是他太子身边的一条狗而已,焉能有说不是的资格?
纵然他再不甘,再不情愿,再不舍。
诚然,年赋余的回答令秦殷是十分的满意的,眯眼笑了起来,手在年赋余的肩膀拍了三下,“很好!那明日的百花宴,一切,就看太傅大人的了。”
年赋余深觉太子每拍自己一下肩膀,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了下来,直将他压得驼了背,弯了腰,苦笑与懊恼在脸上蔓延,“微臣,遵命。”
傲雪白梅雅间内。
“明日就是百花宴,恐怕母亲要为二姐和六妹的前程考虑,万般心思都在了那上头,怕是无暇再顾忌那聂云衣的事情了。”年玥别有深意的扫了三人听到这话后,都气愤不已的面孔,莞尔一笑,“若是再让二姐六妹得了太子妃一位,又或者指给了现下风头正盛的二皇子做了皇子妃,只怕,父亲又要有更多的顾忌了吧。”
当然,这后话只是推波助澜的藉口,她可比谁都心知肚明,就算现在年赋余不可能等到要把两个嫡女嫁给秦殷做太子妃,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嫡女嫁给太子秦殷的死对头,二皇子秦卿做皇子妃。
可六姨娘与三姨娘如何聪明,毕竟只是深宅妇人,哪懂这些朝局瓜葛,自是不可能想到这一层上来。
果然,一听明天的百花宴,窦箫岚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和二皇子这样的人中龙凤,却让自己的女儿当弃子,当踏脚石,嫁太监的嫁太监,做姨娘的做姨娘。三位姨娘脸上,均有了恼恨之色。
四姨娘更是气的拍案而起,“哼,窦箫岚这个老贱妇!”
连素来安静的三姨娘,都将手里的薄胎紫砂茶杯,捏了个粉碎,看似清清淡淡的语气里,却有了一丝咬牙切齿,“窦箫岚……。”
“不行!”狠狠将茶杯搁置在案,六姨娘眸中寒光乍起,“我们不好过,窦箫岚也休想得逞!”
目光懒懒在三人脸上梭巡一番,年玥执杯轻笑,“依兰花可是好东西呢,不仅养神怡人,还是母亲最爱之物。”
三姨娘感激的看向年玥,“王妃说的是。夫人素来可是最爱贱妾修剪的依兰花,为助明日两位嫡小姐能觅得如意郎君,贱妾,理当先给夫人道贺才是。”
“既是道贺,又岂能少得了助兴的物什,大夫人最爱的戏班子呢?”六姨娘抽出袖中丝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笑的娇媚极了。
四姨娘虽不是全都明白这几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但至少还是能猜度出几分,也跟着同乐。
“时候也不早了,玥儿,就不远送诸位手头有事儿的姨娘了。”起身,为三位姨娘微微福身施礼。
三位姨娘激动起身,纷纷去搀年玥,遂,反过来要给年玥行跪拜礼,“王妃言重,此番还要感激王妃的提点,若此番事成,我们三人必当铭记王妃恩德!”
“诸位姨娘莫要再行这般大礼,玥儿当不起。”年玥受寵若惊的一一将三人扶起,对三人笑的意味深长,“玥儿已是嫁做他人妇,如今最记挂的,便是在太傅府内无依无靠的七姨娘。”
“王妃放心,只要有我们三人在府内一天,必不会让七姨娘再受半点的委屈!”三人众志成城道。
“有三位好姨娘的话,玥儿没什么不放心的。”年玥巧笑嫣然,福身,“玥儿恭送姨娘。”
三人回礼,便心情畅快,脸上纷纷带着笑,将各自斗笠纱帽再度戴回头上,鱼贯出了傲雪白梅阁。
待三人走后,木槿笑看年玥,“王妃高明。”
屈指掸了掸稍显凌乱的裙摆,年玥敛却了温和笑靥,冷笑嫣然,“不是本王妃足智多谋,而是,三人成虎。”
“王妃说的是。”木槿目露惋惜之色,“若这三人早些联手,区区一个大夫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她们不想联手,而是顾忌太多。而现在,她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再没有顾忌的权利和资格。”只手扶了扶鬓上璎珞簪子,年玥信步走向临街而开的菱花窗前,微微打开一角,将楼下茶楼大门前的三位姨娘安全离开的景象全数映入眼帘,最后一丝紧绷,才全部放下。
“是啊,对于三位姨娘来说,太傅大人的寵爱固然重要,可几位庶女庶子,才是她们最要命的命根子。”木槿笑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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