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站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推推搡搡,像是想从狭窄的瓶口拼命往外挤的鱼群。
各色的服饰衣着混杂在一起,仿佛被外力搅动的调色盘。一位打扮斯文的西装男人以黑色的公文包掩住面孔,灵活地穿越层层阻碍一马当先,看来过去也是个练家子。盘着头发的漂亮女人似乎被踩掉了一只高跟鞋,勉强在人流之中单腿跳了两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鞋被挤得更远。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缩着脖子躲在还在与人争吵的家人身后,满脸的睡眼惺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竭力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少,其中有一些会突然扯下制服外套,撞开面前的同事,头也不回的从侧门离开。
凌培风靠在门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下属在他身后低声开口。
“凌组长,您也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了。还请您跟着港口的工作人员,从背面的员工通道离开,否则……”年轻的下属犹豫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遣词更加委婉,“总之,这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辛苦你们了。”凌培风转身,笑容和蔼地在他肩头拍了拍,“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也不容易。既然好不容易跟着我回来了,就抓紧机会回家去吧。”
“可是——”
“不要紧。如果连我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么带着你们也没什么用。”到了这种关头,凌培风说话反而愈发慢条斯理起来,“后续的工作有其他还在岗的对策组组员给我汇报,你们这些预备役的年轻人就先从泥潭里把脚拔出来吧。”
“您这个语气……”年轻人笑得有些勉强,“果然比起保镖,您还是一直把我们当成类似仪仗队的东西么?我们也没有那么不中用的。”
“不中用?谁说的。正是因为时常能和你们这群年轻人待在一起,我才一直自以为是的不肯服老啊。”凌培风表情和煦,眼睛里却没有笑容,“再说,究竟是谁已经不中用了,还不好说呢。”
悠闲自在地跟着满脸黑云的带路人走进了狭窄的备用出口,凌培风顺手带上了门,直接将下属们隔在了另一侧,随后冲着回头的工作人员笑了笑。
“没事,你们也是,就送到这里吧。我对船内的各种小路大概还是挺熟的。”
信步走进电梯间,凌培风很好脾气的侧身贴着墙壁,给拖着大包小包的路人腾出位置。各式各样的嘈杂议论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心情造成太多影响,凌培风甚至绅士的帮着搬运了几包行李,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接着前行。
公园里的花已经凋谢了。毕竟现在已是春末。
凌培风远远的看着一群人呼啦啦地从草坪上跑过去,又呼啦啦的跑回来,像是原地打转的没头苍蝇,最终还是没有扫兴地前去提醒他们公德或是秩序这类现在很可能会火上浇油的词。
直到ID上急促的消息提示接连响了快三分钟,他才终于离开窗边。
“……你回来了?”听见了开门的动静,汤显光从文件堆里抬头瞥他一眼,眼角的皱纹简直就像是层层台阶似的明显。
他本来酝酿了更多的话想说。但真看到这个在外游荡了个把月的老熟人排除千难万险后成功站在这里,很多话又忽然说不出口了。
“是啊,活着回来了。”瞬间猜透对方心中所想,凌培风耸了耸肩膀,“虽然一路上不算很顺利。”
“怎么说?”
“出门一趟之后,我觉得咱们船上的人脾气相对还是挺好的。”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凌培风昂头灌下,又歇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到,“月读号现在可真是热闹的很。还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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