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淮之冷汗连连,为帝王这敏锐的洞察而惊叹,越发恭敬,“臣不
敢,太子殿下是储君,属下是做臣的,不敢僭越。”
帝王走下龙椅,过来扶起他,带着话家常似的平淡,“你可知太子前几日给我递交了敦王贩卖私盐,联合安南落败皇室之事?敦王这一惩处,朝堂上三王鼎立的局面就破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我从没小看过陈锦琮的野心,小八性情简单,不是他的对手,我给你一封密诏,若东宫不仁,有叛逆的迹象,我倘若遭遇不测,你可当场宣召,废太子,改立八王为太子。”
“小八生性仁厚,倘若是他荣登大宝,定会留下他胞兄的命。”
程淮之眯紧眼,对眼中这位众人眼中昏庸的帝王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下棋者能谋定而动,预测事态到这个程度,不枉他能把持了这朝政十几年。
程淮之得了密诏,正要告辞退出朝堂之际,帝王在背后缓缓给了一剂定心剂,“你和皇太后早年情缘尚浅,但破镜重圆又未尝不可,总比传出去祖孙的后宫绯闻来得好,大伴,我亏欠你良多,此事你自行斟酌,朕不会干涉。”
程淮之撩起曳撒,脚下一顿,又跨过了门槛,嗓音轻脆似玉珠击玉盘,“谢皇上成全,臣愿为大明朝鞠躬尽瘁。”
伴君如伴虎,这番交锋搞得他心力交瘁,暂时能歇息一阵,又不由得想起了被陈锦琮拽走的魏杏瑛,情绪复杂,既忧虑又彷徨。
雨幕中有个永和宫的小内侍撑着油纸伞滑了过来,一到跟前就跪下禀报,说是魏杏瑛主仆两人正在大雨里罚跪。
程淮之一听是急火攻心,心里翻来覆去是那个受罚的可怜小人,只能急匆匆地朝着永和宫赶过去。
陈锦琮在榻上坐着,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在昏黄烛影里,周身带了股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传来哒哒的敲门声。
他冷着面,情绪不起波澜,“进来。”
东宫的属下带刀,穿着飞鱼服,肩披蓑衣,走进来之后抱手禀报,“太子殿下,您之前做的局成了,卫盛昨日私下进宫进了帝王,照您吩咐的将脏水泼到了敦王脑袋上,他连夜辞官回了乡里。魏太傅也让人从大理寺接了出来,照您之前的交代,现在被关押在您郊外庄子上。”
陈锦琮眉目肃然,不咸不淡地说,“明儿将这儿信息告诉双银,让她转告太后,没事了就退下。”
属下面露为难,迟疑了会还是说道,“殿下,刚才太后在雨中昏过去了,让程提督抱走了,估计回了司礼监值房,您看属下是不是追过去?”
陈锦琮笑了下,端的是天生的帝王相,灯下蜜色的肌肤像是涂了一层油蜡,眼神点漆似的,带着疯狂和令人胆寒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