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是文中番外,讲的是不一样的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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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一叶孤城。
漓山的冬意来得早,才只是露月中旬,山上就已经转了寒。
叶书离从漓山青囊阁里出来,一路朝望舒殿走去,这地方是东君的处所,平日里少有人来,显得格外清静。
占星阁主穆熙云正坐在望舒殿后院内整理礼单。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当朝太后千秋整寿,九州四方的世家城主、各地侯王都要进京祝寿奉礼,一叶孤城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一叶孤城城主叶见微是大乘境,不方便入帝都。按以往常例,会由漓山占星阁主穆熙云代为入京。
叶书离喊了声“师叔”,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对穆熙云道:“药都齐了,等到月底,半梦昙应当就差不多了。”
穆熙云点点头:“等下个月我们去帝都的时候,记得给你大师兄带上。他现在在武英殿,漓山鞭长莫及,万事都得靠他自己。”
提起“武英殿”,叶书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师叔,我就纳了闷了,你说我大师兄他非得去帝都做什么?楚歆楚琰也都大了,楚琰这几年在楚氏家学里更是崭然见头角,没那么好拿捏。我师兄他时常回去看看就是了,偏假称是‘出师归家’,回去长住。现下倒好,人才刚回去,钟平侯就把他送进了武英殿。况且他去帝都长住,还得压境封骨,平日里若要做些什么,就得受半梦昙的罪,您说他何必呢?”
穆熙云闻言放下笔,并没有回应叶书离的问题,反而说了句与之毫不相干的话:“你师伯曾跟我讲,阿月平日里会有几分娇气,碰一下都要委屈半天,那时我没接他这话。书离,你见过你师兄娇气的样子么?”
娇气?
叶书离从小跟楚珩一起长大,最是清楚不过,“师兄”二字就像是刻在楚珩骨子里的印章。
即使是作为漓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山花”,也从没人会将“娇气”这两个字跟楚师兄联系起来。至于大师兄漓山东君姬无月,那就更不会“娇气”了。
况且,师伯说“碰一下都要委屈半天”,可放眼整个漓山,平日里哪会有人去“碰”楚珩?
漓山的弟子各个都亲近他们的“楚师兄”,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而漓山的几位首座长老看着他长大,一直都知道“楚珩”跟“姬无月”是同一个人。
别人还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他已经是归一境了,为之骄傲还来不及,谁会去教训他?等后来姬无月更是成了东君,就更没人会去罚他打他了。
叶书离不太明白穆熙云这话从何说起,晃着扇子笑道:“师叔,除了你跟掌门师伯,全漓山还有谁会去‘碰’东君?他娇气委屈的模样自然是没旁人见过。”
“这话倒是有理。”穆熙云闻言微微笑了笑:“我是他师娘,他小的时候,摔了碰了都会到我这里撒娇喊疼。后来再长大些,他惹见微生气,受了罚挨了打,也是到我这诉苦委屈,若是被我训了,就会跟我喊疼讨饶。一直到他入境大乘,刚成为东君那会儿,也是如此。”
叶书离笑眯眯地点点头:“这像是我大师兄能干出来的事,他这个人,一向是‘威武即屈’,能挨骂就绝不挨打。”
穆熙云颔首浅笑,又道:“他从小在我膝下长大,跟星珲没什么两样。就算他如今是漓山东君,在我跟前,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要打他也不敢还手。他从小惯会跟我撒娇,一直都不是什么要强的性子。如今你师伯既说他平日里会娇气,那就是说,他并不是因为长大了些,被他师父教训时就不求饶不委屈了。”
穆熙云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笑意微敛:“可书离你知道么,我上一次听他跟我诉苦喊疼,是在三年多以前。”
“三年多以前?”叶书离不疑有它,摸着下巴思忖了一阵:“那会儿他不是刚入境大乘不久么,那这是做了东君后,慢慢的不好意思跟师叔诉苦了?”
穆熙云却摇了摇头:“若真是不好意思就好了。你师兄他,是不敢跟我诉苦喊疼了。”
“不敢?”叶书离晃扇子的手一停,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不敢,而且再不敢了。”穆熙云颔首,语气有些苦涩:“三年多以前,你师兄刚入境大乘那会儿,他同我一起去过一回南隰。我们从越州过去,在玉鸾山脚下,遇着了大巫镜雪里。”
叶书离拧眉:“南隰国师镜雪里?”
“是。”穆熙云点点头:“我们和镜雪里交了手。”
叶书离神情微变,南隰善巫蛊,同九州中原武道并非是同一系。但镜雪里这个人,是南境的大巫,近十年整个南隰国无人能出其右。
若比照九州武道,镜雪里只会是大乘境。三四年前的楚珩,或者说姬无月,在这样一位绝代大宗师面前,就略显稚嫩了。
“这件事从前没和你们提过,但你猜得到,你师兄他,败了。”穆熙云说道:“他当时被镜雪里打了一掌,受了内伤。但虽然败了,你师兄要是想走,天底下没人能拦得住他。他和镜雪里交手时,始终将我护在身后,寸步不肯让,他挨了一掌,我却没受什么伤。我们从玉鸾山峭崖一路往东,甩开了镜雪里的人。”
“镜雪里的那一掌不是那么好挨的,蛊毒昼伏夜出,天黑后毒性发作,你师兄跟我说他难受,我们在林间山神祠里稍作歇息。他是真的疼,满头都是冷汗,我们歇下来就没再继续前行。我帮他调息了大半夜,黎明破晓的时候他才枕在我膝上将将睡着一会儿。”
“那时候他身上还有外伤,人也有些发热,我同他讲,去山祠周围看看能不能给他寻些止疼的清蕴草。你师兄本有些犹豫,但那时他确实难受得厉害,我说半个时辰以内必定回来,他就同意了。玉鸾山七十峰,南北绵延近百里,但事情就是那么巧,我们第二次遇上了镜雪里的人。”
叶书离捏着扇子的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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