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三爷和刘赶山的身躯同时一震,刘赶山随即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一张老脸硬挤出一丝笑容来,比哭的还难看,骂道:“你这小子,看到就看到了,乱喊个什么劲!不是人人都想知道的。”
三爷则上前一步,沉声道:“赶山哥,此次下井,实在凶险莫测,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
刘赶山嘴一撇,眼一翻,哼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条命嘛!你们丢的起,我刘赶山丢不起?何况这事有多严重,你心里没有数吗?这个时候,是我贪生怕死的时候吗?”
一句话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才转头对三爷道:“前不久,我遇到江家的孩子,就让那孩子帮我算了一卦,那孩子也是口直,都告诉我了,说我活不过四十五,死的时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今年四十五了,不过这次下井,是在地下,你放心,我死不了。”
“何况,这伢子也说了,黑气只到腿弯子就打住了,按比例算,也就是个四分之一,说明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呢!”
说到这里,脸上忽然又露出一丝振奋的神色来,缓缓说道:“老三,我们苦练了半辈子,你说是为了什么?名、利、权力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过眼浮云,上天既然让我们有了这身本事,一定不会是白给的,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加惊天动地呢?我们一辈子所追求的,不也就是这一刻嘛!”
一句话说完,手中长鞭往腰间一缠,自顾转身向刘家庄的方向走了,瘦小的背影孤零零的走在空旷的田野之中,看上去显得十分凄凉。
三爷眼圈红了起来,伸手擦去眼角的湿润,对我说道:“走吧!我们去北边看看。”
我却被两人搞的一头雾水,急忙紧追几步,到了三爷身旁,问道:“三爷,咋回事啊?怎么我一句话说的好像都不开心了呢!”
三爷苦笑道:“人之畏惧,源于未知,人之希望,也源于未知,未知则有变数,若你已经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时候会死,而且已成定局,你也高兴不起来的。”
我一愣神,忽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奎爷和石头哥脸上的雾气来,奎爷虽然诈死,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死,难道说,刚才刘赶山腿上的黑气,也是这个征兆?可这不对啊!奎爷和石头哥都是白色雾气,刘赶山腿上的,是黑色的啊!
何况,这几日,可死了不少人,特别老井边麻三伏击老奎那一次,直接就死了十来个,除了老奎和石头,其余的人为什么我就没看到?
随即又想起刚才刘赶山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来,爹娘和三爷不教我手段是有原因的,不是说爹是想让我们这一代脱离三十六门吗?难道真的还有其他原因?
一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不安,总觉得爹和三爷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十分清楚三爷的脾气,他要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当下就拐着弯道:“三爷,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说奎爷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可为啥奎爷死前,我会梦到老牛喝水呢?”
三爷身形猛的一顿,随即又举步向前,沉声道:“别胡思乱想,也别想在三爷面前玩这些小心思,该告诉你的时候,三爷会告诉你,现在知道,对你没有好处。”
一句话说完,三爷的脚步猛的加快了许多,我知道三爷看透了我的花招,他既然不想说,我是绕不过他的,当下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北边和东边一样,一片旷野,一眼都看不到边际,三爷领着我一路疾走,很快我就撑不住了。
这也不能怪我,这半天,由我们村到东面十里之地,再转南方陈王屯,又转西方刘家庄,现在再去北方,几十里路下来了,这大热天的,虽然下午的太阳没有中午那么毒辣了,可普通人谁受得了。
我正准备喊三爷走慢点,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离我们好远就喊道:“三爷,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了你们半天了。”
三爷没有回话,直接走了过去,我走近一看,顿时一愣,这不是和那老狐狸在一起的老常吗?他在这里等我们做什么?
我刚想到这里,那老常就迎了上来,边向我们走来,边说道:“三爷,三爷,大事不好了,你儿子被抓了!麻三用你儿子的血破了老井的封印,准备下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