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安一怔,诗听入耳,略一琢磨便知道是极好的,“红袖”与“青旗”、“柿蒂”与“梨花”的颜色对照、品物相衬,入耳入心,觉得更象一幅工丽雅致的画图,他读书许多,知道是用了“梨花春酒”的生僻典故。短短两句活泼灵动,已觉胜了自己的腹稿。
温子安随众人一起循声望去,见是火炉旁一个少年,年纪只得十三四岁,单薄布衣,素白的面上映了层光火色,手执一只酒碗。
少年脸孔显得稚气,看众人瞧他,搁碗敛目,带着点戏谑笑意道:“这是我随口一颂,当不得真,你们若觉得不好,我再作一首便是,毕竟是个简单题目。”
少年说作就作,又道二行残句,语气添了几分旷达豪迈,曰:“一声大笑能几回,举杯相逢须醉倒。”
“若还是不好,那我再想二句......嗯,有了,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稍显婉约,但勉强凑合罢。”
随口一吟、再作一首、题目简单、勉强凑合,这些字眼和少年的行事,对大多数人来说很刺心。
观谢山年纪,再看他的神情,一众书生心中都生出微妙的恼怒或嫉妒情绪,可见到他衣着打扮很寒酸,又不由生出某些底气,一位年纪稍长的蓄须书生,以长者口吻斥道:
“少年人不要胡吹大气,这六句诗纵有可取之处,却也只得各半,想必是你不知从何处听来,充做自己所写,想在众人面前博个出彩,小小年纪,稚嫩心性,我们也不同你计较,老实喝你的酒罢。”
谢山未理会这人,不曾看他一眼,透过门帘望了望天色,阴沉欲晚,必须得抓紧赶路,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拾文馆,毕竟拾文馆开馆前三日,对参加征文者提供免费住宿。
此刻不再拖延,略做回忆,自顾自慢吟低颂另一首记忆中的诗,四句二十字。
诗曰:“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哪怕初始不以为意的酒客,都认真思索,这诗没有深远寄托,没有华丽辞藻,但慢声读来,只觉文字温暖如春,点滴俱是人情至味,词语浅白,让屋内三教九流的客人都听得懂,众人咀嚼之下,纷纷都认为妙。各自赞叹不已,与同伴小声说几句,暗暗记下,打算回家后与同窗邻里友人共赏。
几位性子爽白的客人更是当场出声赞一句“好,这些都好啊,真好。”
谢山听了,冲众人点点头道:“既然你们觉得这个还算好,我就不再另作一首了,这些对我而言很简单,谈不上麻烦,可我赶着时间,不能耽搁。”
谢山说的是实话,可酒肆里的人听来,则是少年狂士的味道。
酒肆赵掌柜将这诗念了几遍,眼睛发亮。知道自己捡到宝了,当下顾不得唐突,不管站在旁边的温子安,拖着一条跛腿走到谢山身前,满脸笑容道:“小相公这诗真好,还请您亲自誊抄一分墨宝,小人愿奉上九百钱,作为润笔。”
九百钱不多,对这个小酒肆来说,也是小半月的净盈余。当然,谢山心里知道,这掌柜看自己衣着打扮,起了小觑之心,若是这诗由其他人口中出来,润笔少说也该翻个几倍,谢山固然没钱,却也不把这点蝇头小利放在眼中,修士虽也需要钱财供养,但动辄千两黄金。
不过仍从掌柜手中接过纸笔,铺在槐木老桌子上,手腕转腾间,游走如龙蛇的飘逸字体泻于纸上,落笔如羚羊挂角,灵犀通透。
这短短二十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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