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从山涧中升起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发现一个黑色人影晃悠着从嫩绿色灌木丛中探出半个身子,杰克?诺丁顿几乎是下意识地从箭壶内抽出一支羽箭,不料却被旁边的干瘦男子按住了胳膊。
“别忙~说不定是那玩意。”
那人低声说着,同时将叼着的半截草茎吐至一边,“咱俩占据高位且风向也有利,一般的斥候能发现个啥。”
杰克咽下口水,但右手仍扣住弓弦,同时猫着腰拨开面前的草丛,“真晦气!”
“这都被你说中了!莫尔奇,咱真是服了你!”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那就按老规矩来吧~”
“嘿嘿……现在还算是春耕季节,哪怕碰上个把难民也没什么油水不是~”后者耸着肩强自笑了笑,接着哼着小曲朝着发出悉索声响的灌木丛走了过去。
和需要整日照料的庄稼不同,森林里的植物却抓紧这春天的尾巴可劲地疯长--周围十分不起眼的茅草不过小半个月就会长到齐腰深甚至更高,直到七八月的艳阳与热风将它们烤弯腰为止。
莫尔奇?科隆不知不觉联想起营地附近那片新开垦的菜地,就在昨天他还和老乔治一起路过那儿,三五根萎缩的叶子有气无力的趴搭在田埂边,即使有新来的成员每日担粪挑水也没见啥起色。
去年冬天就把存粮吃了个精光,而年初干的几票都收获甚少,再照这样下去,费尔南迪山附近可真混不下去了……如今连山贼都忙着种地,这算什么世道!?
莫尔奇暗自摇头,待到靠近那片晃动着的灌木丛,他便闻到了一股源自高度*所形成的恶臭味,还有更多肥大的绿头苍蝇--如果将这具尸体比作一座移动堡垒,那么这些烦人的绿头苍蝇就好比守护城堡的骑士。它们在莫尔奇的面门耳根前嗡嗡掠过,试图延缓这位入侵者的脚步。
“该死的黑暗巫师!”
饶是已经大致确定了来者的身份,但是莫尔奇?科隆还是从腰间掏出短刀和匕首,接着扭过头冲着杰克吹了声口哨。后者也会意地张弓搭箭并张望起四周,以防有人利用这恶心玩意趁机偷袭。
被木柄包裹的短刀微微上挑,莫尔奇总算是从正面看清了对方--虽然那微微变形的头盔表面还留有不少草叶及一道显眼的白色掌印,不少白白胖胖的蛆虫正在后者腐可见骨的面庞与眼眶中缓缓蠕动,但其头盔下沿纠结在一起的金发还是道明了对方生前的本地血统。
“呃……”
似乎感觉到有生命靠近,那不死生物也僵硬地扭过头,令其空洞的眼眶注视着莫尔奇。它的肚皮已经因为*过程而裂开了一个大口,除肋骨间还依稀能看见少许紫黑色腐肉外,行尸腹腔内的多数内脏已不翼而飞。伴随着行尸张开下颚骨的动作,夹杂着数条蛆虫的浑浊铁锈色液体便顺着前者裸露的颈椎骨滑落在地。
“这家伙的脾气还不太好!”
莫尔奇轻轻躲过了行尸满是划痕的青灰色手臂及弯曲指甲。回过头去,他注意到杰克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看了--他甚至开始捂着嘴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
“这废物……趁早讨个婆娘回家种地得了~”
他暗自摇了摇头,虽说山头上的人手比往年多了不少,可当中不是杰克这类没见过血的泥腿子、就是那种早成了惊弓之鸟的十字军败兵,不指望有啥大作为。
带着这样的鄙视。山贼绕到了灌木丛的左侧,周围平坦的地形很适合闪躲腾挪。见行尸也朝这边转身,莫尔奇这才松了口气:估计对方是被藤蔓类的物事给绊住了,这倒方便他将其击杀在这里。
只是该如何对付这玩意呢?
不久前他就目睹二当家斯温处理过一只--身高足有八英尺的山贼头目抄起铁锤就把那行尸连人带脑袋砸了个稀巴烂……可自己一没有斯温的臂力与身高优势,二没有能够抵御行尸爪牙的防具与盾牌,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找根长矛,一枪就能解决问题。
……要不借那小子的弓箭用用?这个念头仅仅在脑海中徘徊了一瞬便被莫尔奇否决了。作为一名入伙好几年的山贼,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去你大爷的!一坨烂肉,身上却连个铜子儿都没有!”
见那行尸除了顶头盔就剩些破麻布条,暗道一声晦气,莫尔奇?科隆还是硬着头皮靠了上去--这个流动哨位看似能捞到很多油水,可这个也是靠天吃饭。如果碰上硬点子恐怕连跑都来不及。
刀刃与骨骼的摩擦声听起来颇为刺耳,腐烂的肌肉仿佛融化的黄油般滑落在地,将对方的手臂关节卸下后,莫尔奇也靠到了行尸跟前;
“对不住了,老兄。”
莫尔奇低声说道。同时利用对方右臂的死角将短刀深深捅进了行尸的眼眶内--伴随着骨骼开裂的清脆声响,行尸再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其实从后脑勺攻击要容易得多,但莫尔奇并不敢托大,万一把这个玩意从荆棘中放出来就不好对付了--他可不想被这玩意抓到或是咬上一口。山上缺医少药,如果生病发烧基本是个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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