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筷子上的菜掉进了汤碗里,汤水溅到了白色毛衣上,可我一点没在意,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楼少棠。
大家也和我一样,面面相觑,都很惊讶又莫名。
楼少棠倒是不显尴尬,而且看表情,对于刚才小叔的那声“姑爷”受用的很。
“楼少棠,你怎么来了?”此时,我已从怔愣中回过神,立刻站起身,问他。
楼少棠无视我口气完全是生气的质问,他嘴角勾起抹迷人的笑,朝我走过来,“给咱爸扫墓,怎么也不叫我?”
他这声“咱爸”让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讶,继而齐刷刷看向我。
听他口气还颇带点了埋怨我的味道,我气得瞪他,“楼少棠,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乱认亲戚!”
楼少棠应该是早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不但不生气,还笑得更厚脸皮了。
虽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姑父到底是做生意的,极会察颜观色,见我俩一个在生气,另一个满不在意的,还有点讨好的意味,猜到定是内有乾坤,立刻起身,笑呵呵地招呼楼少棠,“啊呀,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楼,楼……”
他没像小叔那样习惯性,改不了口地叫楼少棠“姑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我少棠就行了,姑父。”楼少棠看向姑父,一改往日对别人冰冷倨傲的态度,笑容和善,语气也十分谦和有礼。
没想到会被叱咤风云的楼少棠尊称“姑父”,刚还一脸紧张窘迫的姑父受宠若惊,嘴咧得更大了,说话声音也宏亮了,“来,坐,坐。”
他忙殷勤地把自己上座的位子让给他,又拿袖子把座位使劲擦了擦。
楼少棠礼貌地笑笑,头朝我的方向指了下:“不了,我还是坐涂颖边上。”
我边上一边是小宇,另一边是小叔儿子,小宇自是不会让他的,小叔儿子本来也木讷地坐着没动,现在却被小叔一个严厉的眼神一扫,立刻站起身,给楼少棠让了座。
楼少棠连句客气的话也不说,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满肚子火,又不好在亲戚面前发作,只得咬了咬牙重新坐下。
刚一坐下,就听二姑疑惑地发问了:“小颖,你不是说和楼家没关系,离婚了嘛,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没想到楼少棠会这么厚脸皮地找上门,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与我们同坐一桌。瞪了楼少棠一眼,“是离婚了。”我说。
刚要继续继续解释,不料被楼少棠抢断了,“是离婚了,但我们马上就会复婚。”
他语气笃定,任谁都不会以为他是在说笑。
“……”我无语地看着他,胸口里顿生出股怒气。
他冲我淡定浅笑,然后把手抚到我手上,握住。
我挣了2下,没挣开,还被他握得更紧了,我气得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但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面不改色的。
“啊?”二姑和其他人异口同声,满面讶异的,随即又看向我,“小颖,这么大事,你刚才怎么不说?”她语气里明显带了些责怪,那眼神也似在怪我为什么要故意瞒她。
“就是。这又不是坏事,干嘛藏着掖着,怕我们知道。”
与二姑不同,小婶话里不但没有不满,还很高兴,说完就给身旁的小叔使了个眼色。
小叔立刻心领神会,站起来给楼少棠倒酒,“复婚好!”他边倒边讨好地笑说:“以后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来来,姑爷,我敬你一杯,今后还请你多照应照应我们呀。”说着,就先行端起自己那杯酒,敬楼少棠。
我又气又恼,气的是楼少棠不请自来,还胡说一通,恼的是这帮亲戚对楼少棠点头哈腰,奉承谄媚的嘴脸。
楼少棠看了眼杯子里的酒,微蹙下眉。他是从来不喝白酒的。
看楼少棠迟迟没举杯,小叔有点尴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于是,我敛住气,给他个台阶下,说:“小叔,你不用敬他,他胡说八道的。你们也知道,他做了3年植物人,脑子早睡坏掉了。”
说完,我白了楼少棠一眼。
楼少棠竟然不生气,在笑,而且那笑还透着股子“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怎么说”的味道。
我更气了。一使力,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他没再来握,端起酒杯,笑着对小叔说:“小叔客气了,您是长辈,这杯该是我敬您才对。”
说完,他轻碰了下小叔的酒杯,然后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见楼少棠喝了小叔倒的酒,话还说得那么谦逊,其他人早把我的否认当成耳旁风,他们巴不得和楼少棠沾亲带故,一个个不放过这个讨好他、与他套近乎的机会,纷纷起来给他敬酒。
楼少棠一个也没拒绝,全都喝了。
然后如我预想的,很快就醉了。
“活该!”看着躺床上,醉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的楼少棠,我恨恨骂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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