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依靠我们替他报仇。此人既是伍子胥旧识,又有如此才华,虽声名不显,但今日一番话说得极有见地。只是如今派去楚国查探他来历之人尚未回来,就算用,也要慎重。父亲说过,小心无大过……”
“我也说过,胆大方能成事。”
田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只是长于锦绣堆中,缺少了点男人的刚烈之勇,正好子易先生提出只为门客,出谋划策,这领兵之人,却非自己人不可,“能用可用之人,至于其他,就要看你如何掌驭手下,将他们用到当用之处。他既不好名利,那便要找出他所求之事,大胆行事,小心善后,明白?”
“儿子明白。”
田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又忍不住说道:“照田九所言,子易先生似乎对他那位小僮格外照顾,出入同行,甚至今夜同住一室。只是那小僮看起来有些古怪,先前以为他是个哑巴,如今看来,又仿佛是个傻子……”
“哦?”田恒略一沉吟,低垂下眼帘,缓缓说道:“让田九看好了,明早挑两个干净的小厮给先生送去。”
“是!”田盘立刻应下,心中隐隐有种诡异的兴奋感,这种世外高人,也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疾和嗜好,掌握了这些,岂不是就能将他控制在手中?一想到能让这个乖张傲气的高人俯首帖耳,他似乎看到日后自己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随之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场面。
只是不等他的梦想成真,次日一早,孙奕之便让田九给他们传来消息,说要随扁鹊前去沂水之源治病,田恒父子大惊失色,急忙赶去劝阻。
“先生若要治病,留在临淄便可,需要什么药草,我命人去采来便是,何必劳您亲自奔波?”
田盘最为心急,抢着说道:“更何况吴王已派人领兵前往鲁国,不日便可与鲁国会师,大战在即,先生怎可轻易离开?若是有什么差错,我等该如何是好?”
孙奕之瞥了他一眼,想起早上田九偷偷摸摸送来的两个小僮,便淡淡一笑,道:“大公子不必担心。在下走遍中原诸国,遭遇过无数战事,都未曾伤及半分。此番前往鲁国,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更重要的,是先前我与相国和大公子说过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只知吴军已入鲁国,可知他们何时会师?又打算从何方进犯?兵力几何?何人领兵?何人为先锋?何人押粮草?”
他一口气提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田盘张口结舌,田恒的目光却越来越亮,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如同色鬼看到了美人,穷鬼看到了财帛,热情炽烈,似乎他这张老脸突然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先生所言极是。”田恒忍不住点头说道:“既然先生愿先行为探,那我儿便去安排最好的侍卫,随扈先生,以策万全!”
田盘恍然大悟,又忍不住朝门外看了一眼,问道:“那扁鹊呢?”
“自然同去。”孙奕之轻哼一声,说道:“查探军情,自然要明察暗访,你为明,我为暗。神医昨夜为我施针之后,这旧患爽利了不少。还请相国开恩,准他与我随行。据神医所言,这沂水之源有地泉自涌,四季如沸,能治百病。我此去若是能彻底治愈旧患,说不得还要多谢相国成全。”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之泉?”
田恒听得心头大动,他已年过不惑,难免有些毛病难以治愈,原本想请来神医为齐王治病之时,顺便也替自己看看,可没想到伍封请来的这位神医,据他手下一名家将所言,根本是个骗子。昔日曾在鲁国见他随扁鹊行医,如今竟敢冒名顶替,所幸他只是借个幌子,所以干脆将他下狱,准备回头给齐王陪葬,不想孙奕之居然向他要人,要了不说,还真有疗效,倒是让他大为以为。
孙奕之点点头,说道:“神医所言不虚。昔日伍相国一夜白头,后来也是经由神医诊治,常年以热泉沐浴浸泡,后来竟有半数转黑,精力远胜常人。只是这热泉难觅,神医能指点此地,已是不易,在下若不亲去一试,实不甘心啊!”
他说得如此坦白,田恒终于信了几分,当即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先生。若是找到那热泉所在,先生能治愈旧患,日后我们拿下鲁国,将此地并入齐国之后,我便上书大王,将此地赐予先生为食邑!”
“多谢相国!”
孙奕之立刻起身一礼,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田恒急忙将他扶住,两人相视而笑,似乎都看到了未来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