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所有的苦难遭遇,都只为成全如今的重逢之情。
她轻轻地用布巾擦了擦孙奕之的面庞,看着大夫替他把脉之时,他的眉心紧蹙,满面痛苦之色,不禁有些心疼地问道:“大夫,有没有药能让他疼得轻一些?我方才听他说话,不知他何时能醒来?”
“没有。”大夫看了她一眼,轻抚长须,神色郑重对说道:“此人伤势不轻,新伤加旧伤,里里外外光骨头都断了好几处,若是醒来,只怕会更痛。你们就按我先前开的方子继续给他煎药,以他的身体,原先那般重伤都能捱得过来,眼下这些也不打紧,等他醒来,休养几日便可无事。”
“多谢大夫!”伍清忙不迭地致谢,又冲伍封使了个眼色,让他送大夫离开,顺便付了诊金。她独自留在房中,痴痴地看着孙奕之昏迷中的面庞,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他眉心揉了揉。
“孙大哥,你能记得清儿,清儿已经很开心了。你若能早日醒来,哪怕让我折寿十年,我亦心甘情愿……”
“清儿!”
伍封去而复返,正好听到这一句,顿时皱起眉来,厉色喝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孙大哥救了我们,我们怎可再连累他?”
“为何不可?”伍清激动地站起身来,双目之中涌出泪水,悲愤地说道:“以孙大哥的本事,若他肯投效晋齐两国,哪里不能出人头地?昔日阿爹都能投效吴王灭楚报仇,孙大哥为什么不能?”
伍封一时词穷,不禁顿足道:“可你已答应田将军……”
伍清面色惨然,哀哀地望着他说道:“二哥,我那时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看着你终日郁郁不得志,就这样委屈度日,无法替阿爹阿娘和大哥报仇。难道你就忍心让田将军送我入宫,为人婢妾?那时只有我们两人,现在有孙大哥在,他也一样可以帮我们,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去求那齐王?”
“这……”
伍封无比纠结地看着她,又看看孙奕之,他何尝不知妹妹对孙奕之的痴迷,只是原来没有机会,如今两人双双落难逃亡,尚能在此相遇,偏偏他们先前为求齐国出兵报仇,已然答应将伍清送入宫中,眼下若是反悔,还不知那边能否答应。
“二哥!——”伍清见他神色犹豫,知道他已心软,越发流泪不止,凄婉地哀求道:“齐王宫中美女无数,我纵然入宫,也未必受宠,就算受宠,齐王也未必肯替咱家报仇。如今夫差兵雄势大,诸国都避其锋芒,齐王又怎会为一个区区女子去得罪他?二哥,我的心意你一直知道的,如今你和雅之已是阴阳两隔,永无再见之日,我却能与他千里相会,怎能轻易放弃?”
她说得动情之时,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孙奕之的手,深情地说道:“昔日奕之肯为我抛弃前程,违逆暴君,以身相救。如此大恩大德,纵是衔草结环也无以为报。二哥,你就许了我这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你……唉……”伍封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说道:“此事并非我能说得算的。孙大哥性子倔强,若是他心中有你,早已上门提亲,又怎会延误至此?就算……上次两家遭难之时,他将我们送走,都不曾问过我们去处,他若无心,你……你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不会的!孙大哥心中有我!”
伍清两眼闪亮如星,侧首望着孙奕之昏迷的睡颜,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痴痴地说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在昏迷之中,也在叫着我的名字。若是心中无我,又怎会如此?”
伍封无力地叹道:“清儿,他叫的是青青,并非是你!”
“我就是清清啊!”
伍清一脸的执拗,坚定地看着他,说道:“你们都叫我清儿,只有孙大哥叫我清清。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这样叫过我呢!二哥,除我之外,孙大哥根本不曾与其他家女子有任何瓜葛,他认识的人里,更没有其他叫清清的女子!不是我,还能是谁?”
“真是胡言乱语!”伍封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怎知孙大哥不认得其他叫青青的女子?你平日在闺中足不出户,他认识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伍清脸上一红,有些羞意,却依然坚持地说道:“我问过雅之,他见过什么女子,我都知道。他心中的清清,只有我!”
她说得无比肯定,连握住孙奕之的手,也无比用心。可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却听到一个微弱而坚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一字一顿,无比清晰。
“不、是、你!”